王宗濋眼神变得犀利。
救驾之功,加上自己是皇帝亲戚,这一晚过后,禁军的重组还会久吗?
当然,得先要等开封解围。
远处再次出现队伍,匆匆来迟。
“陛下,臣救驾来迟!”
是张仲熊,他赶过来时也杀了几个保甲,马匹身上还挂着血淋淋的头颅。
“拿匹好马来!”王宗濋说着提刀往西华门走去,“把官家看好啦!”
张仲熊飞身下马,跪在地上请罪。
赵煊眼神还有些涣散,不想理会,摆了摆手:“都交由殿帅王宗濋处理,清理干净后,朕再入宫。”
张仲熊虽然升了官,作为“上四军”管军之一,但怎么说都逊于殿帅,他抬眼瞧背对着他的王宗濋,想说些什么又没敢动嘴,只能招呼手下安顿好皇帝,不再打算去管皇宫内之事。
他们已经从散逃的保甲口中得知皇宫被太上皇控制。
此时一些官员正涌入垂拱殿吧。
那些鲁莽擒拿皇帝的保甲,被禁军一个一个捉住当场斩首,尸体拉至吊桥上堆叠,月光的遮掩下,瘆人又惊悚。
擦了擦手刀,王宗濋耳语手下,分两路进入皇宫。
一路负责堵截垂拱殿门,禁止里边的官员出逃以及捕捉欲要进入的官员。
王宗濋则破例提刀进入垂拱殿“营救”太上皇。
虽说垂拱殿还不属于大内禁区范畴,但普通禁军也万不可能进入此地,更别说带着武器。
垂拱殿后方就是皇帝寝宫,所以进入垂拱殿议事,也得卸甲换了官服。
这里通常由入内内侍省的宦官们管理,战斗力自然不高,被保甲民兵一冲,没了抵抗能力。
唯一可能在此的武臣合门使们,大半夜也绝不会在禁区溜达。
还是怪这战争,让皇宫巡逻的禁军不见踪影,给了保甲机会。
穿过西华门,是宽阔直穿东西方向的大街道,由这里区分前朝和大内。
南边的文德殿以及大庆殿,是大宋最主要的两座宫殿,文武百官们上朝时,在文德殿前就已经得下马步行,穿过后门柱廊才到垂拱殿。
那队禁军堵住直通到垂拱殿门的柱廊,拦下了急匆匆赶过去的几个官员。
他们看见禁军刀剑出鞘,吓得欲要往回跑,通通被抓住按在地上,口中大喊饶命。
禁军带着武器进入这里,意味着皇宫已经生变,他们是徐秉哲的亲信就能更明白局势的变化。
王宗濋蓄力踹开垂拱殿大门,闻听外面吵闹,几个进入大殿的保甲正想将大门关起。
被王宗濋踹翻倒地后,连滚带爬进入隔门继续抵抗。
垂拱殿内,徐秉哲命令赵佶用他独特的字体书写圣旨,内容正是废赵煊为庶人,将徐秉哲提拔成为太宰的内容。
民兵们明晃晃的朴刀交叉横在御座前,赵佶因为害怕汗液浸湿了身体,拿起毛笔却怎么也不能静下,手腕抖动的厉害。
本来精瘦锋利的字体歪歪扭扭,惹得徐秉哲大怒。
“认真写!”
“快写,再抖别怪他们不客气!”
赵佶威严尽失,口中不停道歉,努力压制住手腕抖动,忽然,垂拱殿外一声震动,大门倒塌,负责顶住大门的两个保甲民兵被压于门板下哀嚎。
吓得赵佶手中毛笔啪嗒一声滚落到地。
门外的震动,也吓坏了徐秉哲。
“禁军攻进来了,攻进来了!”
“看什么啊,一起去堵啊!”徐秉哲手打脚踢,让刘保长率领他的朴刀队前去堵门。
他只要一封圣旨,就一封圣旨!
太上皇在手上,谁敢动他!
“快写啊蠢猪!”
徐秉哲急了,捡起毛笔砸在赵佶身上,用手按住他的头。
“奶奶的,说好的帮手呢,那些蠢猪怎么都没有来!”
他事先纠集了那么多文武大臣,今晚怎么一个都没有带人来助他!
他的那些亲信好友呢?
白时中呢!
他这些保甲顶不过禁军的。
徐秉哲开始有些疯颠,匕首不停在赵佶头上晃荡。
“怎么王时雍也不见,当今圣上呢!”
徐秉哲碎碎念,赵佶却不敢抬头,极力写好每个字,内心还在祈求自己儿子来救自己。
太窝囊了太上皇!
门外响声越来越大。
王宗濋率先闯进来,见人就砍,一阵腥风血雨,民兵和他的战斗力根本不在一个层次。
别说后面还有禁军跟着冲进来,迅速形成一个战斗阵型,往大堂杀来。
保甲民兵哪里见过这种阵型和攻击力,刘保长身强体壮,奋力去阻拦王宗濋,和他正面对决,几招下来就王宗濋撂翻,乱刀砍死,不留活口。
禁军舞着长枪冲散保甲的防线,垂拱殿内庭鲜血淋漓,尸体堆叠,一个保甲脑袋被砸了个大洞,跑到东楹大喊一声倒地而亡。
昏暗的烛火映射残肢断臂,暗红的液体悄悄爬动,被王宗濋踩在脚下,他的软甲已经被赤红遮盖,寒冷气温使他全身冒着瘆人的热气。
来到大堂台阶下和徐秉哲对视。
赵佶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眼睛斜视,表情扭曲,哀求王宗濋救援。
徐秉哲彻底慌了,一地的尸体,方才还是活蹦乱跳的鲜活的人!
“我......我有圣旨......有圣旨,太上皇命令,是太上皇命令......你放肆,屠杀民兵保甲,死罪!”
“死你姥姥。”王宗濋舔舐嘴角血渍,云淡风轻如是说。
不屑。
对徐秉哲不屑,对太上皇同样不屑。
既然禅了位,就不要出来作妖。
王宗濋漫步上殿,手刀寒光闪现。
“停,你要干什么,太上皇命令你退下......放肆!”徐秉哲躲到赵佶身后,想用赵佶来阻挡王宗濋的逼进。
可是这一招没什么用处。
徐秉哲冷汗直流,脑子飞速运转,一个疯狂的举动跳出脑海。
“我叫你停止前进!”
“否则......否则我砍了太上皇!”
徐秉哲高举他的匕首,瞄准赵佶头顶。
这一疯狂举动,确实让王宗濋愣了一会。
这小子......已经身败名裂,必死无疑。
只是一会,王宗濋没有停止上前,脚步声铿锵有力:“我敢上前,你可敢下手?”
赵佶本人都快吓尿了!
心里暗骂王宗濋别搞事情,不要激怒徐秉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