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号码头货仓的恶臭弥漫着死鱼与油污的味道。海风腥冷,吹动残破塑料布发出呜咽般的声响。高晋用钢钳扳开沃森那只深嵌于腐尸手中的白金打火机。打火机盖内侧刻着细密编码——mI6 hK-7。
“军用级定位脉冲发射器,”高晋的镊子拨弄着机芯内微型芯片,“信号记录显示,沃森被沉入填埋场前,它曾满功率运行过12小时,接收点坐标……”屏幕电子地图被疾速放大锁定:
湾仔警署总部大楼。
陈然盯着屏幕,手中物证袋里福伯那把带血的雪茄剪在灯光下闪烁幽芒。剪刃凹槽处提取的“蝮蛇-III”毒素检测报告末尾一行小字刺目:
“毒理反应特征与1977年警员编号pc1147结案报告中‘不明神经毒剂’样本完全吻合。”
湾仔警署顶层指挥中心。落地窗映着维港纸醉金迷的光流。曾昭棠警服肩章上的皇冠在光线下泛着冷硬金属光泽,将一份“关于洪兴成员持械冲击和字头场口”的结案报告推向陈然。
曾昭棠声音如同精密调节的广播,“闹剧该收场了。黑是黑,白是白。
”他抬腕看表,白金表链下的手腕内侧露出一道细长陈年手术疤痕。
“律政司已同意签引渡令,沃森先生的遗体将空运伦敦。”
陈然没看报告,将雪茄剪物证袋放在两人之间的玻璃台面上。染血银刃压着结案报告封面,刺目惊心。空气瞬间紧绷。
“曾Sir腕表带松了。”陈然声音很平。
曾昭棠手腕微不可察向袖内收拢零点几秒。
“旧伤,习惯而已。”
“1977年港岛警队毒剂仓库主管曾昭棠督察,”陈然指尖点着台面,“因保管不当,导致编号x-7的‘蝮蛇-III’实验性神经毒剂样本遗失,造成警员刘志仁家属意外中毒身亡。后引咎辞职——档案记录如此。”
话锋如刀劈开空气:“但同年军情六处东亚组的绝密名单里,多了一个叫西蒙?曾的华裔线人。他提供的‘警队毒剂库安防漏洞分析’价值三万英镑——恰好够他移民新西兰,治疗手腕神经丛永久损伤。”
指挥中心死寂。维港霓虹在曾昭棠骤缩的瞳孔里炸开一片冷焰。他腕表下那道旧疤如同活物般抽搐。
“福伯儿子的毒,是当年曾Sir亲手‘遗失’的。沃森打火机里那个同款军用级定位芯片——”陈然拿起沃森的打火机,按动点火钮——一点幽蓝火焰在沉默中跳动,“接收终端就在您警服第三粒纽扣的反面凹槽里。”
曾昭棠猛地握紧右拳!手腕旧疤扭曲凸起!左手却以难以置信的速度伸向内袋!动作幅度极小!
噌——!!
一道亮银细链如同毒蛇噬咬!高晋甩出的链刃精准缠绕住曾昭棠拔枪的手腕!锋锐链刺瞬间绞紧!腕骨碎裂声清晰刺耳!
曾昭棠一声痛苦闷哼!佩枪脱手砸落!但他在剧痛中爆发惊人力量!被绞住手腕的右臂硬是带动身体前扑!完好的左手狠拍指挥台下方红色警铃按钮!
呜——呜——!!
刺耳警报席卷全楼!红光如血泼满控制室!所有显示屏瞬间跳出鲜红的【反恐1级警戒程序启动】!
“电梯井封闭!走廊合金闸门五秒后降下!”电子音冰冷播报!
曾昭棠脸上剧痛与狰狞交织!嘴唇微启要发布格杀指令——
一把冰冷刺骨的匕首贴上了他的喉管!是阿积!不知何时从通风管滑入!如同暗影凝结!
“关掉闸门系统。指令声纹确认码‘夜枭涅盘’。”陈然的枪口顶在曾昭棠左肋下方旧伤处,子弹足以引爆残留的神经簇造成极致痛苦,“你教吉米(内鬼警员)用的后门,军情六处数据库备份里有。现在该结算了——刘志仁用命刻在警徽上的血债!”
陈然摊开左手掌心!福伯最后安在墓碑警徽上、刻着“内鬼”血字的物证照片清晰可见!与曾昭棠在档案系统中录入的警号签名笔迹如出一辙!
闸门在曾昭棠惨白的脸色下吱呀升起。警笛锐鸣由远及近。
陈然将沃森的打火机轻轻放在指挥台上。幽蓝火焰映着曾昭棠手腕断裂处渗出的血,如同毒蛇吐信。所有精密布局在此刻化作血链闭环,勒住了权力链条上每一条吐信的毒蛇。
灯光下,指挥中心巨大的玻璃幕墙映出维港繁华夜景,也映着这座城华丽表皮之下、被血与恨层层浸润的钢筋骨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