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麻地的血战只是序幕。阿积如同出笼猛虎,带领着归入洪兴麾下后被陈浩南有意消耗、当成攻坚利刃的人马,在短短数周内席卷了油麻地几条混乱的街区,所到之处,东星、和联胜以及其他小社团势力纷纷败退。他骨子里那种属于洪兴打仔的狠劲和多年实战经验彻底爆发,加上心无旁骛(甚至带着点求死的决绝),战斗力极其惊人。
然而,巨大的战果必然引来强烈的反扑!东星雷扬与和联胜试图稳住阵脚的新生代话事人“东莞仔”联起手来,设下重兵埋伏在阿积下一步计划必经的尖沙咀老码头仓库区。那里地形复杂,巷道狭窄,是天然的伏击场。
阿积和他连续作战、疲惫不堪、减员严重的队伍,一头扎了进去!
喊杀声震天!四面八方涌出密密麻麻的敌人。刀光剑影,血肉横飞!阿积虽勇,但双拳难敌四手,敌人显然早有准备,火力猛烈!阿积身边的兄弟一个个倒下,他自己的后背也被砍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槽!他们被包围在一片废弃仓库的空地上,情况岌岌可危!绝望的情绪开始蔓延。
就在阿积几乎要挥刀自尽式冲锋、为兄弟们争取一条血路时——
“呜——呜——呜——”
刺耳、狂暴的引擎轰鸣声如同愤怒的野兽咆哮,撕裂了夜空的死寂和战场的喊杀!
数辆经过重度改装、引擎盖下发出低沉怒吼、车身加装了防撞栏甚至简陋钢板的大型越野车\/面包车,如同失控的钢铁巨兽,从码头区的黑暗深处狂飙而出!它们不像寻常社团车辆,更像战场上的突击车!
为首一辆驾驶座上的人,眼神锐利如夜鹰,动作精准冷酷,正是陈然手下的绝对亲信——高晋!陈然从未真正信任过陈浩南的承诺,更不忍看着阿积在油麻地被人当刀使、最后落得横死街头的下场!
陈然动用了他最宝贵的几张底牌之一。高晋和他带领的,是陈然这些年利用“洪兴集团”前期资金和自己面厂啤酒厂利润,通过“海外安保顾问公司”名义,秘密招募、训练和武装起来的一批纯粹由战场退伍精锐组成的“影子部队”!这些人不认社团,只认陈然给的高薪和严苛的保密契约。他们的武器不是砍刀,而是精钢锻造的战术短棍、电击枪、催泪瓦斯发射器、甚至部分持有合法牌照的霰弹枪(非杀伤性弹丸)!
“保持队形!驱散!救目标!”高晋的声音冰冷,通过对讲系统下达指令。
“轰!轰!轰!”重型改装车如同坦克般,直接撞开了堵路的车辆和人群!催泪瓦斯烟雾弹精准地投入敌群!精准的高压水龙(码头消防栓改造)横扫而过!更有经验丰富的“战场兵王”利用地形死角,用霰弹枪的震撼力(非致命弹)定点清除企图用火力压制阿积的敌方枪手!
快!准!狠!
这支突然加入的生力军,战术素养高得吓人!攻击目标明确——驱散、切割敌人阵型,救援阿积! 他们不讲江湖规矩,只追求最高效的战场目标达成!
包围圈瞬间被撕开一道巨大的口子!原本围攻阿积的东星、和联胜仔被这股突如其来的、超乎他们想象的“正规军”式的打法彻底打懵了!惨叫着抱头鼠窜,阵型大乱!
“积哥!这边!”高晋跳下车,冲到浑身浴血的阿积身边,声音坚定,“老板让我带你们杀出去!”
阿积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看着那些沉默而高效的精锐战士瞬间清除了他周围的威胁,眼中血丝密布,有震动,有难以置信,但更多的是绝处逢生的疯狂战意和对陈然那复杂情绪的瞬间爆炸!
“好!!”阿积将失血和疲惫抛到脑后,胸中憋闷已久的愤懑和杀意找到了倾泄的方向!他一把抹掉糊住眼睛的血水,嘶声吼道:“高晋!跟我反杀回去!目标——尖沙咀老鹰吧!拿下它!!!”
高晋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老板说过,机会难得!”他打了个手势,几名精锐战士立刻将阿积护在中间,形成一个高效的突击箭头!
“护场队!不死的,跟我冲!尖沙咀老鹰吧!以后就是我们洪兴的!”阿积咆哮着,带着剩余的手下和如同尖刀般的高晋小队,反身杀入混乱的敌群!
哀兵!锐士!
尖沙咀老鹰吧,这片油麻地与尖沙咀交界的重要场子,在猝不及防的反冲锋和洪兴原有“策应部队”(陈浩南见高晋出手搅局,立刻下令支援)的夹击下,东星与和联胜仓皇撤退!
血战至黎明!当第一缕阳光刺破维港的薄雾,老鹰吧楼顶象征着洪兴的“龙旗”被阿积亲手升起!周围几个相连的重要场子和街面控制权,尽数落入洪兴之手!
这一战,阿积名震尖沙咀!他以弱胜强,悍不畏死,不仅破围,更在“神秘势力”(高晋小队迅速消失无踪)的帮助下反手夺下关键地盘!这份彪悍的战功,无人能及!
洪兴总部,龙头议事厅。
香炉青烟缭绕。蒋天养坐镇主位,陈浩南及几位核心元老分坐两旁。气氛肃穆。
陈浩南眼神复杂地看着跪在堂下、包扎着伤口但依旧挺直脊梁的阿积。他心中清楚,昨夜尖沙咀的逆转,那支神秘出现的生力军(很可能是陈然的手笔)起了决定性作用。这让他对陈然的隐藏实力感到一丝忌惮,但也为洪兴拿下尖沙咀关键节点而满意。
“阿积,”陈浩南开口,声音洪亮,“昨夜尖沙咀一战,你身先士卒,破敌解围,更是勇夺老鹰吧及周边地盘,扬我洪兴声威!功勋卓着!”他停顿一下,看向蒋天养。
蒋天养微微颔首。
陈浩南继续说道:“按照社团规矩,有功必赏!你打下尖沙咀这片江山,以后就由你打理!从今日起,阿积,你扎职洪兴社,尖沙咀堂口坐馆(堂主)! 老鹰吧以及打下的地盘生意,归你堂口!希望你秉持洪兴精神,守好地盘,带好兄弟!”
一枚象征着堂主身份、雕龙纹虎的红木令牌,由陈浩南亲手递给阿积。
这一刻,阿积心中五味杂陈。他付出了血的代价,摆脱了被人当刀使的角色,终于站在了权力的门槛上。这是他凭本事(至少在众人看来)打出来的!但这其中,有多少是陈然那只无形之手在推动?又有多少是他自己真正想要的?
他接过那沉甸甸的令牌,叩谢蒋先生和南哥提拔。
他阿积,不再是陈然面厂前的小工头,不再是油麻地的看场头目,他是洪兴尖沙咀的扎职堂主!身份显赫,手握重权!
屯门,干脆面厂。
陈然看着窗外。一条刚开通不久、通往尖沙咀的便捷物流新路线上,满载着干脆面的崭新洪兴物流(油麻地三仓控制)货车正缓缓驶离厂区。这是“卖厂”的代价,也是现实的写照。
他面前的电脑屏幕上,闪过一条加密邮件:
“晋事毕。积已扎尖沙咀堂主。无伤亡撤回。吉米被邓伯家法处置,逐出港岛。代价:欠洪兴3亿高利贷。洪兴接手其部分低价抵押资产。”
陈然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阳光洒进来,照亮了空气中微小的尘埃。
他损失了啤酒厂大半控制权,牺牲了油麻地物流命脉,亲手将阿积推进了权力旋涡的中心(也变相绑上了洪兴战车)。
但他也彻底铲除了吉米这个心腹大患(比预想的效果还好),重创了和联胜,还在“洪兴集团”的扩张中留下了一道极其隐秘的棋子(高晋小队)。
更重要的是,阿积活了下来,并且拥有了自保的能力和地位。
“江湖啊…”陈然低叹一声,脸上没有任何大仇得报的快意,只有阅尽沧桑的疲惫,“走对了是活路,走错了是绝路。阿积,路给你铺了,但刀,终究握在你自己的手里。”他看向那条通往尖沙咀的物流路,眼神深邃,“至于我的路……才刚刚开始铺。”
陈然拿起一份全新的财报——是元朗面厂独自发展、深耕二三线城市乃至东南亚下沉市场的报告。利润虽不高,但网络在扩展,根基在稳固。他翻开财报最后一页,露出计划书底稿上一个新的投资领域:“东南亚偏远岛屿基础设施建设与民生必需品供销体系构建”。
灯光映在他沉静的脸上。退隐只是表象,阿积的尖沙咀堂主之位,吉米的彻底消失,和联胜的损失,甚至洪兴在尖沙咀的扩张……都成了他继续在更宏大、更隐秘的棋盘上落子的契机与掩护。港岛江湖的风雨,终将过去,他的目光,已然投向了波涛更广阔的海平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