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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4年冬月初的湘西,寒意已浸透了武陵山脉的每一道褶皱。永顺县城的吊脚楼群沿着酉水河岸铺开,青瓦木楼在寒风中微微摇晃,廊檐下的红灯笼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红二、六军团占领这座湘西重镇不过三日,街头巷尾还残留着十万坪大捷的硝烟气息,却已能看到红军战士帮百姓挑水劈柴的身影,石板路上传来“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歌声,与土家族老人的木叶声交织在一起。

冉少波站在天主教堂改建的指挥部里,手指划过墙上的羊皮地图。地图上标注的“青岩寨”被红笔圈了三道,那里盘踞着一股数百人的土匪武装,像颗毒瘤嵌在永顺通往桑植的要道上。他刚从前线勘察回来,军呢大衣上还沾着泥点,左臂在十万坪战斗中被流弹擦伤,缠着的绷带渗出淡淡的血迹,在灰蓝色的布料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师长,青岩寨的彭三黑可不是善茬!”警卫员安鸣皋往火塘里添了块松木柴,火星噼啪溅起,映着他年轻却满是担忧的脸。这个刚满十八岁的年轻人,自冉少波在德江改编神兵纵队师起就寸步不离,早已将这位黄埔六期毕业的指挥员视作兄长和导师。“昨天运输队的老马头说,彭三黑上周刚抢了芙蓉镇的盐商,还把反抗的脚夫吊在寨门楼上,直到断气都没人敢收尸。”

冉少波放下手中的黄铜放大镜,转身看向火塘。跳跃的火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此刻格外凝重。“鸣皋,你去把侦查队的报告拿来。”他脱下军大衣,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灰布军装,左胸口袋里别着的钢笔在火光下闪着光——那是他黄埔毕业时同学赠送的纪念品,跟着他从广东到黔东,又从黔东到湘西。

安鸣皋很快拿来一叠纸,上面贴着土匪的画像、青岩寨的地形草图,还有密密麻麻的笔录。冉少波拿起其中一张泛黄的纸,上面是侦查员手绘的青岩寨全景:这座山寨建在海拔八百多米的悬崖上,三面是刀削斧劈的峭壁,只有一条羊肠小道通往寨门,路口筑着丈高的石墙,墙后隐约可见机枪阵地的轮廓。“你看这里,”他指着草图上的标记,“寨门内三百米有处粮仓,东南角是彭三黑的住所,西北侧是关押肉票的山洞。最关键的是,这道天然形成的暗河,从悬崖底直通寨内,是他们的水源。”

火塘边的铁壶“咕嘟”作响,水汽氤氲中,冉少波从抽屉里取出一份名册,牛皮纸封面已经磨得发亮。他翻开名册,上面用毛笔字记录着青岩寨土匪的详细信息:“李老栓,永顺塔卧人,家有老母瘫痪,被抓壮丁后逃至青岩寨”“王疤子,桑植人,妻子被地主霸占,愤而杀人上山”……甚至连谁有哮喘、谁会打铁都标注得清清楚楚。“这些人大多是被逼无奈,”冉少波的手指划过纸面,“彭三黑用家人要挟,用鸦片控制,他们未必真心跟他为匪。”

安鸣皋看着名册上的朱红批注,忽然注意到彭三黑的条目下写着“曾为保安团营长,因克扣军饷被通缉,善使双枪,贪财好色”。“可彭三黑这种人,真的会接受招安吗?”他忍不住问,“听说他上个月刚娶了第四个压寨夫人,还是从保靖抢来的学生娃。”

冉少波合上名册,目光投向窗外。天主教堂的彩色玻璃在寒风中轻轻作响,透过玻璃能看到红军战士在广场上操练,整齐的脚步声穿过走廊传来。“正因为他贪婪,我们才有机会。”他从文件柜里取出一份布告,上面盖着红二军团的鲜红大印,“贺龙军长已经批准招安计划,只要彭三黑肯弃暗投明,不仅既往不咎,还让他担任独立营营长。”布告下方,“既往不咎,编入红军”八个大字力透纸背,是贺龙那标志性的遒劲笔迹。

消息传到军团指挥部时,贺龙正用永顺特产的紫砂碗喝着苞谷酒。这位刚打完大胜仗的将领穿着缴获的皮夹克,腰间别着两把驳壳枪,听说冉少波要亲自去招安,把酒杯往八仙桌上一墩,酒液溅出不少:“这个冉少波,真是吃了豹子胆!彭三黑那伙人是属狗的,喂不熟!”他抓起桌上的旱烟杆,铜烟锅在桌面上磕得邦邦响,“十万坪刚打完仗,你胳膊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凑什么热闹!”

但当冉少波把连夜拟定的招安计划摊开在桌上,贺龙的怒气渐渐消了。计划上不仅标注着土匪的兵力部署、武器配备,甚至连彭三黑的性格弱点、内部派系矛盾都分析得明明白白:“彭三黑与副寨主周老幺因分赃不均结怨已久,可利用此矛盾分化瓦解”“土匪多为永顺、桑植人,思乡情绪重,可许以探亲假”……字里行间透着细致和专业,让这位身经百战的老将也不禁点头。

“你小子把功课做透了。”贺龙重新倒了碗酒,推到冉少波面前,“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彭三黑要是敢动你一根汗毛,我贺龙亲自带队踏平他青岩寨!”他用红铅笔在地图上圈出三个点,“这样,让张猛带特务连化妆成货郎,在青岩寨外围的竹林里接应;工兵连隐蔽在暗河下游,备好炸药;三天后午时不见你出来,我们就按第二方案强攻!”

出发前夜,永顺县城飘起了细雨。冉少波坐在油灯下,给远在黔东枫香溪的妻子写信。妻子淑琴是印江六井溪的农家女,此刻正带着三岁的儿子在后方医院帮忙,上次收到家信还是半个月前,说儿子学会了画红旗。“淑琴吾妻,见字如面。永顺已克,湘西渐安,百姓箪食壶浆迎红军,恍如黔东沙子坡之景……”他笔尖微顿,想起离别时妻子把煮好的鸡蛋塞进行囊,反复叮嘱“注意安全”的模样,眼眶有些发热。

“青岩寨匪患不除,百姓难安,红军难宁。此行若成,可为红军添数百健儿;若不成,当以吾血警醒后来人。”写到此处,他抬头望向窗外,雨丝在灯光下织成细密的网,永顺县城的吊脚楼上传来零星的歌声,那是红军战士在教百姓唱《国际歌》,“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的旋律穿过雨幕,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

次日清晨,雨停了。冉少波换上一身蓝布长衫,头戴毡帽,背着装有招安布告、药品和几件换洗衣物的蓝布包袱,只带了警卫员小马和小李,沿着酉水河岸的山路向青岩寨进发。沿途的枫香树叶子早已落尽,光秃秃的枝桠指向铅灰色的天空,酉水河的水碧绿如墨,倒映着两岸的吊脚楼和红军哨兵的身影。

安鸣皋带着特务连战士,挑着货郎担,摇着拨浪鼓,远远跟在后面。货担里装着针头线脑、胭脂水粉,底层却藏着驳壳枪、手榴弹和急救包。张猛走在最前面,挑着一副锃亮的铜匠担子,叮当的敲打声在山谷中回荡,既能掩护行踪,又能传递信号——敲三下代表安全,敲五下代表危险。

走到离青岩寨还有三里地的鹰嘴岩,冉少波停下脚步。这里视野开阔,能清楚看到通往山寨的羊肠小道。他从包袱里取出望远镜,镜筒里清晰地出现石墙、吊桥和寨墙上巡逻的土匪,他们穿着五花八门的衣服,有的甚至还留着辫子,腰间别着大刀或土枪,不时朝山下张望。

“师长,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小马忍不住劝道,这个刚满十六岁的小鬼,脸上还带着稚气,“贺军长说了,硬攻也能拿下!”

冉少波放下望远镜,拍了拍小马的肩膀。这个从德江稳坪参军的少年,父亲曾是神兵,在滥弯坡战斗中牺牲了。“小马你记住,我们打仗是为了百姓,能少流血总是好的。”他指着远处山坡上劳作的百姓,“你看他们,只要能安安稳稳种地,谁愿意提着脑袋过日子?那些土匪里,说不定就有他们的亲人。”

三人继续前行,快到寨门时,寨墙上突然传来粗哑的喝问:“站住!干什么的?再往前走开枪了!”一个独眼土匪探出头来,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他们,旁边还趴着个机枪手,正摆弄着捷克式轻机枪。

冉少波停下脚步,朗声回应:“我是红军纵队师师长冉少波,特来拜访彭寨主,商谈招安事宜!”他示意小马解开包袱,露出里面的红军布告,“我们带着诚意而来,绝无恶意!”

寨墙上的土匪们顿时炸了锅,纷纷探出头来看稀奇。一个留着山羊胡的土匪啐了口唾沫:“哪来的疯子,敢来青岩寨撒野!”“红军师长?怕是来送肉票的吧!”哄笑声中,寨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穿着绸缎马褂、留着八字胡的汉子走了出来,正是匪首彭三黑。

彭三黑约莫四十岁年纪,身材微胖,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腰间别着两把德国造盒子炮,手指上戴着硕大的金戒指,在阳光下闪着光。他身后跟着十几个挎刀土匪,个个凶神恶煞,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正是副寨主周老幺。

“冉师长好大的架子,敢单枪匹马闯我青岩寨?”彭三黑围着冉少波转了一圈,像打量货物一样上下打量着他,“听说你在十万坪把国民党正规军都打得屁滚尿流,怎么,今天想来收编我彭三黑?”

冉少波毫不畏惧,迎上他的目光:“彭寨主,红军已克永顺、桑植,湘西解放指日可待。你手下弟兄多是穷苦人,何必跟着你占山为王,落个千古骂名?”他从包袱里取出贺龙亲署的招安布告,递到彭三黑面前,“只要肯弃暗投明,红军保证既往不咎,还能分给土地,让弟兄们堂堂正正做人!”

彭三黑接过布告,却看都没看,随手递给身后的周老幺,嘿嘿冷笑:“冉师长怕是忘了,我这青岩寨易守难攻,红军就算来了,也得付出代价!”他突然压低声音,凑近冉少波耳边,“不过嘛,要是红军肯送我一百条枪、三千大洋、二十匹好马,我倒可以考虑考虑归顺。”

“枪支弹药是用来打反动派的,大洋是给百姓分田的,绝不可能给你这种祸害!”冉少波声调陡然提高,目光扫过寨墙上的土匪,“弟兄们!你们哪个不是被逼上梁山的?我知道有人家里还有老母幼子等着养活,有人是被地主逼得家破人亡!红军就是穷人的队伍,跟着我们,有田种,有饭吃,不用再过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

这话像一颗石子投进水里,寨墙上顿时响起窃窃私语。一个脸上带疤的土匪忍不住喊道:“冉师长说的是!我就是被彭三黑抢了家产,才被逼留下的!”立刻有几个土匪附和起来,连石墙上的机枪手都放下了枪,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

彭三黑脸色骤变,掏出手枪对着天空“砰”地放了一枪:“妈的,反了你们!都给我闭嘴!”枪声在山谷中回荡,惊飞了一群麻雀。他转头又换上假笑,拍着冉少波的肩膀:“冉师长别介意,弟兄们不懂事。里面请,我们好好谈谈招安的事,我备了好酒好菜。”

走进寨门时,冉少波回头望了一眼酉水河的方向。那里的竹林里,安鸣皋正挑着货郎担,假装整理货物,其实正紧张地观察着寨门动静。看到冉少波的目光,安鸣皋悄悄点了点头,手指在货担的铜盆上轻轻敲了三下——代表“收到信号,一切安全”。

青岩寨内部比想象中更热闹。石板铺成的街道两旁盖着木屋,有的挂着“聚义堂”的牌匾,有的摆着赌场的骰子和牌九,几个穿着花衣服的女人倚在门口嗑瓜子,看到冉少波三人经过,好奇地打量着。路边的空地上,十几个土匪在练习枪法,子弹打在远处的靶子上,溅起尘土。

聚义厅是座改建的祠堂,原本的祖宗牌位被扔在角落,供桌上摆着关公像,却插着几支步枪,墙角堆着劫掠来的布匹、粮食和盐巴,空气中弥漫着酒气、烟味和霉味。彭三黑假惺惺地让座倒酒,粗瓷碗里的苞谷酒泛着浑浊的光:“冉师长,其实我早就想投奔红军,就是怕弟兄们散漫惯了,受不了军纪约束。”

“革命队伍讲纪律,但更讲情义!”冉少波放下酒杯,酒液在碗底晃出涟漪,“你看我们从黔东过来的神兵,以前也信神符,以为刀枪不入,改编后学战术、守纪律,战斗力比以前强十倍!上次十万坪大捷,我们纵队师就歼灭了敌人一个团,缴获了两百多支枪!”他从包袱里取出一套崭新的红军军服,“这是给你准备的,穿上它,你就是红军的营长,比当土匪有前途!”

彭三黑接过军服,捏着布料啧啧称奇,眼里却闪过一丝贪婪。“冉师长说的是,”他突然提高声音,“只是不知红军的军饷,比国民党保安团如何?”

冉少波还没来得及回答,祠堂两侧的侧门突然“哐当”一声被撞开,几十个手持刀枪的土匪冲了出来,把门口堵得严严实实。为首的正是周老幺,他手里挥舞着鬼头刀,脸上带着狞笑:“冉师长,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彭三黑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狰狞,他猛地掀翻桌子,碗筷摔得粉碎:“冉师长,别怪我不讲义气,谁让你挡了我的财路!给我绑了!红军要想赎人,就得拿两百条枪、五千大洋来换!”

冉少波迅速从长衫下抽出驳壳枪,指着彭三黑:“我早料到你会背信弃义!你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小马和小李也立刻掏枪戒备,三支枪对着涌上来的土匪,祠堂内的气氛瞬间凝固,连掉根针都能听见。

“敬酒不吃吃罚酒!”彭三黑躲到柱子后大喊,“给我上!杀了冉少波,赏大洋两百,女人一个!”

土匪们像潮水般涌上来,冉少波三人背靠背形成防御圈。“砰!砰!砰!”驳壳枪的枪声在祠堂里回荡,子弹打在关公像上,木屑飞溅,泥像的脑袋“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小马一枪打中周老幺的胳膊,疼得他嗷嗷直叫,但土匪实在太多,他们很快被包围在中间。

小李的枪法最好,他原本是德江稳坪的猎户,能百步穿杨。此刻他左右开弓,每枪都能放倒一个土匪,但子弹很快打光了。一个满脸横肉的土匪趁机扑上来,小李侧身躲过,拔出腰间的匕首刺进对方腹部,自己却被另一个土匪的砍刀砍中后背,踉跄着倒下。

“小李!”冉少波大喊着,转身击毙那个土匪,却没注意侧面冲来的刀。锋利的砍刀划破他的右臂,鲜血瞬间染红了蓝布长衫,滴在地上形成一朵朵暗红的花。小马冲过来想扶他,却被一颗流弹击中胸膛,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前的血洞,喃喃地说:“爹,我来找你了……”随即倒在冉少波脚边。

冉少波靠在供桌旁,右臂的伤口传来钻心的疼,但他的左手依然稳稳地举着驳壳枪,枪口指着躲在柱子后的彭三黑。“彭三黑!你背叛信义,残害百姓,绝不会有好下场!红军一定会为我们报仇!”他的声音因失血有些虚弱,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

彭三黑从柱子后探出头,狞笑着举起手枪:“到了阴曹地府,跟阎王爷说去吧!”

枪声响起的瞬间,冉少波仿佛看到了黔东的沙子坡万人大会,看到了神兵们撕下神符换上红星帽的场景,看到了贺龙在火把下说“百姓是红军的根”,看到了妻子淑琴在枫香溪的月光下为他缝补衣裳……他用尽最后力气喊道:“红军万岁!”随即倒在血泊中,手中的驳壳枪滑落在地,撞在供桌的铜香炉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在死寂的祠堂里回荡。

消息传回永顺县城时,已是黄昏。贺龙正和萧克在指挥部研究下一步作战计划,桌上摆着刚缴获的国民党军地图。当安鸣皋浑身满身泥泞、泣不成声的安鸣皋冲进指挥部时,贺龙正俯身研究地图,手中的铅笔在永顺、桑植一带的山川沟壑间徘徊。听到急促的脚步声,贺龙猛地抬起头,看到安鸣皋的瞬间,心中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贺军长,冉师长他……”安鸣皋嘴唇颤抖,泪水夺眶而出,话还未说完,整个人便因悲痛与疲惫,瘫倒在地。

贺龙几步跨上前,双手扶起安鸣皋,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鸣皋,先别慌,慢慢说,冉师长到底怎么了?”他的手掌宽厚有力,此刻却微微颤抖着,仿佛在极力压抑即将爆发的愤怒与悲痛。

安鸣皋抽泣着,将青岩寨的变故一五一十道出。贺龙听完,通红的双眼瞬间布满血丝,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桌上的茶杯被震得高高弹起,又重重摔落在地,碎瓷四溅。“彭三黑!”他咬牙切齿地怒吼,声音在指挥部内回荡,透着无尽的愤怒与决绝,“我贺龙不踏平你青岩寨,就不姓贺!”

贺龙的目光迅速扫过指挥部里的干部,每个人都从他的眼神中读到了怒火与决心。“传我命令,”他一字一顿地说道,声音低沉却有力,“特务连、工兵连立刻集合,带上所有弹药,连夜奔袭青岩寨,为冉少波同志报仇!”

深夜的湘西山区,寒风裹挟着细雨,如冰刀般割在战士们的脸上。特务连和工兵连的战士们沿着酉水河疾行,火把在雨雾中摇曳,映照着他们被雨水打湿的脸庞,眼神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安鸣皋腰间别着冉少波的那把驳壳枪,枪身还残留着烈士的体温,此刻仿佛化作一团滚烫的信念,支撑着他大步向前。他不断抹着脸上的雨水,脚步愈发急促,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为师长报仇!”

青岩寨下,贺龙亲自指挥作战。雨幕中,他身披蓑衣,手指着悬崖东侧一条藤蔓密布的峭壁,对特务连连长张猛说道:“彭三黑肯定以为我们会攻正门,这里才是突破口。张连长,你们带工兵连攀上去,炸开寨墙!记住,动作要快,一定要出其不意!”

张猛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啪地敬了个礼,声音坚定有力:“保证完成任务!”这位曾是黔东神兵“神将”的汉子,浑身散发着无畏的气势。他带着三十名战士,背着绳索炸药,如同一群黑色的壁虎,在湿滑的峭壁上艰难攀爬。雨水让岩石变得异常湿滑,好几次战士们脚下打滑,身体瞬间向下坠落,好在都被同伴眼疾手快地死死拉住,悬崖下便是漆黑幽深的深渊,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天快亮时,张猛终于带着战士们登上了悬崖。他匍匐在岩石后,观察着寨墙上的动静。只见土匪们抱着枪昏昏欲睡,巡逻的哨兵缩着脖子,躲在避风处,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临近。张猛悄悄示意战士们安装炸药,导火索被小心翼翼地拉出来,在雨雾中闪烁着冰冷的光,如同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

“轰隆!”一声巨响,震耳欲聋,寨墙被炸出一个巨大的缺口。贺龙在山下挥刀高喊:“同志们,冲啊!为冉师长报仇!”早已埋伏在正门的红军战士们,如同猛虎下山般,立刻发起猛攻,枪声、手榴弹爆炸声交织在一起,在雨雾中回荡,奏响了复仇的战歌。

彭三黑从睡梦中惊醒,光着脚,衣衫不整地冲出祠堂,大声咒骂:“妈的,红军来了!守住缺口!给我往死里打!”土匪们慌慌张张地奔向被炸塌的寨墙,他们睡眼惺忪,神色惊恐,完全没注意到悬崖上如神兵天降的特务连。

张猛带着战士们从缺口俯冲而下,手中的大刀在晨雾中闪烁着寒光,仿佛死神的镰刀。“为冉师长报仇!”的喊杀声震耳欲聋,气势如虹,没等土匪们反应过来,寨墙上的机枪就被红军夺了过来。那些原本就被迫为匪的穷苦人,看到红军如潮水般冲进来,心中的恐惧瞬间消散,纷纷扔掉武器,跪地投降,嘴里高喊着:“我们投降!别杀我们!”

安鸣皋一马当先冲进祠堂,当他看到冉少波倒在血泊中的遗体时,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悲痛,眼泪混合着雨水,汹涌滚落。他缓缓跪倒在遗体旁,动作轻柔地擦去烈士脸上的血迹,哽咽着说:“师长,我们来接你了……我们为你报仇了!”

彭三黑见大势已去,带着几个心腹企图从后山逃跑,刚到后山,便撞上了张猛。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两人二话不说,刀光一闪便战在一处。张猛的大刀虎虎生风,带着无尽的愤怒与力量劈下,彭三黑举枪格挡,只听“咔嚓”一声,枪托被劈得粉碎。紧接着,又是一声惨叫,彭三黑被张猛砍倒在地,他瞪大双眼,眼神中满是惊恐与不甘,临死前还不敢相信自己竟会落得如此下场。

战斗在黎明时分结束。雨停了,乌云渐渐散去,朝阳从云层中探出头来,金色的光芒洒在青岩寨的断壁残垣上,仿佛为这片饱经战火的土地披上了一层神圣的光辉。当冉少波的遗体被战士们抬下山寨时,沿途的百姓自发地跪在路边,他们眼中含泪,神情悲痛。有的百姓捧着刚煮好的姜汤,希望能为烈士驱散寒意;有的拿着干净的布巾,想为烈士擦拭身上的血迹;还有的点燃纸钱香烛,低声啜泣着,表达对烈士的缅怀与敬意。永顺县城的百姓听说冉师长牺牲的消息,纷纷带着祭品赶来,山路两旁摆满了花圈、水果、点心等祭奠物品,一眼望不到尽头。

安葬仪式在永顺县城外的山坡上举行。贺龙亲自为冉少波题写墓碑:“黔东英烈冉少波之墓”。他站在墓前,声音哽咽却异常坚定:“少波同志,你用生命告诉我们,革命道路从来不是坦途,布满荆棘与坎坷。但你未竟的事业,我们一定会完成!湘西的百姓不会忘记你,红军不会忘记你!你的精神,将永远激励着我们奋勇前行!”

安鸣皋将那把冉少波用过的驳壳枪轻轻放在墓前,枪托上还留着烈士的指痕,仿佛还能感受到烈士曾经的温度与力量。他想起师长常说的话:“红军走到哪里,就要把根扎在哪里。”此刻,他终于深刻明白,这根就是百姓的信任,是革命的信仰,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也要用鲜血去守护。

寒风轻轻拂过山坡,带来湘西特有的潮湿气息。冉少波虽然牺牲了,但他招安土匪的愿望并未落空。那些被解救的穷苦人,大多自愿加入了红军,其中还有十几个曾经的土匪,他们被红军的正义与精神所感召,在后来的战斗中屡立战功。他们带着冉少波未竟的理想,跟着红旗继续前进,将革命的火种播撒到更广阔的土地上。

夕阳西下时,安鸣皋久久地站在墓前,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的武陵山脉。从黔东到湘西,红军走过的路布满荆棘,每一步都充满艰辛,但也播撒下无数革命的火种。他知道,前路依然漫长,充满未知与挑战,但只要像冉师长那样,把百姓放在心上,把信仰扛在肩上,就没有翻不过的山,没有跨不过的河。

冉少波用生命诠释的“孤胆入巢酬壮志,血祭英魂照湘西”的精神,很快在永顺、桑植的百姓中流传开来。民间艺人把这个故事编成花灯戏,在集镇乡村传唱:“冉师长,胆气豪,孤身入寨劝招安;彭三黑,心太狠,背信弃义下毒手;红军报仇青岩扫,红旗插遍湘西坳……”歌声清脆悠扬,穿过酉水河,越过武陵山,传到每一个期盼解放的湘西儿女心中,成为他们心中永恒的精神支柱 ,激励着一代又一代的人,为了自由、平等与幸福,不懈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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