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华妃见曹琴默半天没接话,稍一琢磨,脸上便猛地漾开喜色,急忙追问:“怎么?难道昭妃已经不行了?”
这话也把曹琴默从思绪里拽了回来,她抬眼瞧见华妃那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模样,心里直犯嘀咕 ——
这高兴劲儿就不能藏着点?明知自己与安陵容交好,还摆出这副嘴脸,是笃定昭妃对付不了你么。
她转念一想,许是华妃想差了:“娘娘,昭妃好着呢。
只是女人生孩子如同过鬼门关,伤身伤神是定然的,眼下正在静心调养。”
说到这儿,她又想起安陵容平日的谨慎,又往深了说几分:“不过昭妃的身子骨确实不算硬朗,生产时虽快,
可那也是产婆和太医用了些法子,加上生养本就亏空,想来没个几年是养不回来的。”
华妃听了,脸上的喜色淡了些,暗自撇撇嘴:“没死啊,那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很快,她又把注意力转到了六阿哥身上,“那六阿哥你可见着了?模样如何?身体健康吗?”
“臣妾只在刚生产时有幸瞧过一眼,” 曹琴默答道,
“这几日忙着回宫的事,再没见过。况且六阿哥刚出生,小小一团,跟寻常婴孩没两样,实在看不出什么好坏来。”
华妃一听,只当是安陵容护着孩子不让她多看,便跟着嗤笑一声:“这就是你说的好姐妹?生了孩子都不让你近身。
你呀,也不过是借着她的恩宠挣了个嫔位,不然本宫看你怕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
曹琴默听了这话,也只当没听见,华妃懂个屁。
华妃见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也觉无趣,想起她方才那番不愿附庸的话,便摆摆手:
“你既已是嫔主,又有自己的主意,往后的路便自己走吧。往后本宫这里,也不必隔三差五来请安了。”
接着,华妃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若是本宫有要事要让你出主意、办事情 ——”
她话未说完,曹琴默又一次抢先开口,语气更是越发恭谨:
“臣妾从未敢忘娘娘昔日的恩情。娘娘若有吩咐,臣妾定会尽力办妥,这点还请娘娘放心。”
华妃没听出她话里悄悄的偷换概念,只觉她还算识趣,便满意地点点头,挥了挥手:
“如此,本宫也就不留你了,累了一天了,回去歇着吧。”曹琴默听罢也没多言,起身福了福,转身退出了翊坤宫。
曹琴默走后,华妃的目光却是直勾勾的盯着她离去的背影,对身旁的颂芝问道:
“你看这曹琴默,晋了嫔又当了主位,竟还想左右逢源,她也配?”
颂芝先是小心翼翼瞥了眼华妃,见她脸上没什么怒意,才小声回话:
“娘娘,这襄嫔本就是奸诈之徒。她同昭妃交好,依奴婢看,也定是为了捞好处。
如今好处到手,自己又晋了嫔,成了正经娘娘,自然不愿再屈居人下。她今日说的那些话,倒合着她的性子。”
华妃听罢冷哼一声:“她那点野心,满宫里又有几个人不清楚?她早就想往上爬,奈何她长相平平,
又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才依附于本宫。只是没想到本宫一个没看住,倒让她钻了昭妃的空子爬起来了。”
颂芝以为华妃生气了,忙又劝道:“娘娘也犯不着多想,正如她自己说的,能成嫔主已是天大的福气,
再大的能耐她也没有,想来是翻不出什么浪来。”
“本宫当然知道她翻不出什么浪。晋了嫔又怎样?生的也不过是个公主。
天命若顾我,必将赐我一子,若天命不眷顾,也不过是个女儿,聊胜于无而已。”
说罢,华妃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屑,又添了些惋惜,
“本宫可惜的是,这把好刀即便在本宫这儿说得多好听,可往后用着的时候,也不会像原先那般顺手了。
况且她既存了独立的心思,想必也不会甘愿一直屈居人下。”
说到这儿,她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启祥宫里,咱们是不是安插了人?”
颂芝立刻点头:“有的。不管是原先丽嫔住的地方,还是殿外扫洒的人里,都有咱们的人。
只是襄嫔身边,没有几个能够近身伺候的。”
华妃听了,稍稍满意地点点头:“有人就好。让他们盯紧了启祥宫 ——
襄嫔既不想做我与昭妃的狗,那想必心里也定然是另有盘算。
本宫得知道她的一举一动,省得哪天真成了疯狗,为了利益背叛本宫,把以前那些污糟事全都抖搂出来。”
颂芝这时小声提议:“那娘娘,咱们何不直接动手,以绝后患?”
华妃白了她一眼:“你是生怕这宫里还不够热闹?你看看这老人现在还剩几个?
再加上她如今也晋了嫔,本宫若再弄死她,怕是自己也没好果子吃。
若真被皇上发现,厌弃了本宫,那才是大大的不值。”
颂芝知道自己出了个馊主意,本就是顺嘴一说,见华妃动了气,便不敢再吱声了。
晚间,华妃想着年节期间总得给底下的宫女太监们些花销,便转头问颂芝:
“过几天就是年下了,宫里年节的赏银下来了吗?”
颂芝立刻回禀:“回娘娘,已经下来了。只是内务府的人说,皇上下令节省开支,今年的赏银只有往年的一半。”
华妃听了,略一思索,眉头又皱了起来:“这哪够啊?那本宫上回举荐的那些人,送上来的银子还剩多少?”
颂芝略一思忖,回道:“回娘娘,还剩五六千两。”
华妃听了却不太满意,皱了皱眉:“只有这些?这年节将至,宫里这些小宫女小太监,也大多家境贫寒,
这过年了,也总得给家里捎些银钱才算是尽了孝道,本宫可不像皇后那般抠搜。”
颂芝想了想,出主意道:“娘娘,其实这些银子也够用的。咱们给各宫妃嫔的赏赐里,银钱可以少些,
多挑些娘娘用不上的首饰、布料赏下去,省下来的银子就全给底下人。”
华妃一听也觉得有理:“确实是这个理!况且那些个嫔妃哪个是差这点银子的?
既然这样,那赏银就全免了吧,再把本宫压箱底的那些布料和首饰拾掇拾掇,分些给她们便是。
至于剩下的银子,再加上今年的赏银,就给底下那些得力的小宫女小太监分了吧。”
说到这儿,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顿了顿,语气也添了几分不耐:
“往年给太后那边,本宫总要寻些稀世珍宝,可到头来也换不来什么好。
今年索性随大溜,送些寻常物件便罢。太后想必也不缺这些,本宫也懒得费那劲往上凑,面上过得去就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