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建华直接去办公桌上那一堆资料里找出来一个笔记本拿了过来，“你自己看。”
景俊刚接过，有些重量，最起码有一指厚。翻开第一页。
1965年8月14日，今天是我和我女儿的第一次见面，谈了很久，却不太愉快。
1965年8月16日，我以为会更久，没想到你两天就妥协了，有些无趣。
1965年8月……
景俊刚一页一页翻着，每一页都只有短短一行的字，可是那日期赫然就是景宇兰怀孕消失的时间。
大半本看完，这一页让景俊刚停下了动作。
1966年3月27日，为什么不乖呢？我说了，没有危险，为什么要逃跑呢？你知不知道，我这样很难办。
景俊刚摩挲着日期的位置，3月……27……
是景宇兰挺着马上就要生了的肚子回家的时候。
1966年3月31日，我的女儿，还是很乖的，最重要的实验体拿到了，我的实验一定会成功的。
……
1966年4月20日，蠢货，知道我为了偷走莫希的孩子花了我多少心血和功夫吗？我竟然会为了你这样一个蠢货考虑？我才是个蠢货！
……莫希……
一滴眼泪不受控的滴下，景俊刚死死的把日记本抱在怀里，咬着下唇没有发出声音。
擦干眼泪继续看下去。
1966年5月5日，可惜了，实验体太小，抽点血都承受不了，还是得养一养。
1966年5月14日，今天看着实验体，没忍住又问起了那个蠢货的情况，白瞎我一番心思，以后就让那蠢货自生自灭吧！
日记还有很长，不过不再有关于景宇兰的记录了，李兴好像找到了养孩子的乐趣，日记已经往观察日记方向发展了。
1967年3月31日，今天是你的生日，你一岁了，切下来的小拇指细胞不算活跃，看来还是得养一养。
……
1968年3月31日，我的设想一定是可行的，只是你目前身上的细胞不足以支撑我实现设想。
……
1972年3月31日，你望着我喊姥爷的样子，让我注射药剂的手有些抖，看来以后需要把你眼睛蒙起来了。
……
1973年3月31日，我好像失败了，不！我不会失败的，我会成功的！
……
1973年6月31日，李乐乐，你的牌位是我亲手刻的，乐乐，你有名字了，你会快乐的，对吗？
日记结束了，景俊刚合上日记本。
马建华一直跟着景俊刚的情绪调整着呼吸，见他合上日记本总算是长舒口气 ，“日记里提到的莫希，应该就是你的亲生女儿。”
景俊刚僵硬点头，“莫希的孩子？”
“八年前，莫希生的是死胎，不过这样看来，孩子也是被李兴换走了。”马建华皱眉，二十年前的替死，到如今的桩桩件件，都让马建华对目前这个实验室幕后人员更加重视。
景俊刚全身汗毛战栗，这一切都说的通了。
为什么景宇兰回来性格大变，生了孩子就要丢掉，是因为她知道，那不是她的孩子。
那是李兴为了景宇兰生下的孩子和景家人长得像，而偷的孩子，他那为数不多扭曲的父爱，没有被景宇兰接受，反而一直想要丢掉景州。
“莫希，现在在哪？”
“我已经联系她了，她和她爱人买了明天的火车票，从东北军区赶过来，预计两天时间。”
“爱人……”景俊刚觉得自己脑子已经不太会转弯了，信息量有些太大，夹杂着喜悦激动还有恐慌。
他的女儿会接受他吗？
“这两天你就在旁边休息室休息吧。”马建华看了眼表，起身拍了拍景俊刚的肩膀，“我最近有些忙，你有事情可以找小刘，就是带你过来的小子，他这几天都在门口站岗。”
“……好。”景俊刚机械式的起身，感觉手脚发麻，像是踩在棉花上回了旁边的休息室。
坐在床上双手捂住脸，傻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顺着指缝滴下，伴随着抽泣的声音，还夹杂着几声笑声，着实有些诡异。
也幸好这屋里就景俊刚自己，隔音效果也十分不错。
过了不知道多久，景俊刚总算是调整好自己心情，想要去给景宇汌打电话，一看窗外已经黑透了。
在不足十平方米的休息室来回踱步，一晚上一直处于躺下坐起来走一走再坐下的状态，几乎没有闭眼。
在指针指到五点的时候，景俊刚拉开了门，凉水直接一把从脸胡噜到头，精神的不得了。
还有心思去食堂吃饭了，搞得去排队的，刚换了班的狱警都有些懵。
这么早还这么兴奋的，除了刚起来打个哈欠的鸟儿，下一秒在树叶上睡觉的虫子翻个身掉鸟儿嘴里了，能如此兴奋之外，还真没见过了。
景俊刚就着炒白菜吃了三个玉米饼子，一碗蛋花汤，打了个嗝，优雅的看了眼表。
很好，五点二十九分。
送餐盘，上厕所洗手，出监狱大门的那个状态还真是像刚放出来的。
脚步都是急切和轻快的。
大街上还没有什么人，都是紧紧裹着棉袄，步履匆匆。
景俊刚就像是散步一样，左边看看，右边瞅瞅。
这穆市还真是大变样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景俊刚现在是看着路边的石头都想夸一句，真圆！
总算是转到了八点，景俊刚手指都有些冻僵了，拿起话筒的手都有些不听使唤，嘴上还一直傻笑着。
景宇汌刚坐下，电话响了。
“小汌！”语气都带着开心。
景宇汌眉头舒展，放松的靠在椅背上，“爸，怎么了？有什么好消息了？”
景宇汌压根没敢往找到他姐的那方面去想，只觉得他爸应该是找到什么线索了。
“你姐还有你姐夫后天到穆市，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去，你这两天和你妈透露一下。”
景宇汌瞬间坐直，“找到了？”
“找到了。”景俊刚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全都分享给景宇汌，反正时间也早，没人来打电话，景俊刚更是说的起劲，“你都想不到，景州，就是你姐的亲生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