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之下，他只能压下心头的怒火，对着身后的将领们沉声下令，让所有人暂且住手。
阳光刺破战场上方的阴霾，洒在将士们的甲胄上，反射出冷冽的光。
他们个个手持刀剑，剑尖斜指地面，却都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向城墙垛口处伫立的德妃娘娘。
她身着绣着鸾鸟纹样的宫装，裙摆被风微微吹动，脸上不见半分慌乱，唯有一双眼睛，像淬了冰般，直直地看向城下的端木洲，带着掌控一切的从容。
城下，端木洲早已没了耐心。
他勒住马缰，胯下的战马不安地刨着蹄子，“我要的人呢？”
德妃依旧维持着表面的淡定，甚至微微抬手，理了理鬓边的珠花，语气平静得像是在闲聊：“你要的人，自然都在。吐谷浑的九公主端木森莉，还有你的妻子姜兰，此刻都在本宫的手里。”
“你若想见到她们，现在就立马撤军，带着你的人离开中原。到时候，本宫自会派人把她们安安全全地送回去。”
“你是真当我好忽悠吗？”端木洲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我告诉你，今日见不到她们二人，我端木洲就算踏平这城墙，也绝不会走！”
他身后的将士们仿佛受到了鼓舞，齐齐发出一声低喝，刀剑碰撞的脆响再次响起，战意瞬间攀升。
德妃却丝毫不慌，轻轻摇了摇头：“可是，本宫凭什么信你？若是本宫让你见到了人，你转头就撕毁约定，带兵强攻，那本宫岂不是白费功夫？”她抬手指了指端木洲身后的队伍，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况且，你的手里还扣着那么多中原百姓当人质，为了天下黎明百姓，本宫也不敢贸然相信你。”
端木洲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急躁，沉声问道：“那以娘娘的意思，要如何做才能让你放心？”
“很简单。这样吧，本宫先放一个人出来，你先带着你的兵退出去。等到你彻底离开了中原境内，本宫再把另一个人质归还给你。”
端木洲微微眯起眼睛，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德妃。
片刻后，他缓缓点了点头，语气带着一丝警告：“可以。但你最好记住，若是敢耍什么花样，我定让你和这城墙一同化为灰烬。”
达成协议后，德妃没有丝毫迟疑，对着身后的宫女使了个眼色。
很快，两名侍卫押着一个身着浅色衣裙的少女走上城墙，正是端木森莉。
她的头发有些凌乱，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显然是受了不少委屈。
端木森莉一抬头，就看到了城下那个熟悉的身影，瞬间再也忍不住，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声音带着哭腔，朝着端木洲大喊：“二哥哥！二哥哥救我！”
听到妹妹的哭声，端木洲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格外心疼。
他原本只是让妹妹悄悄来中原，帮忙打探妻子姜兰的消息，却没想到竟让她落入了中原手中，遭受了这么多折磨和灾难。
“森莉，别怕，二哥哥来了，二哥哥这就带你回家。”
德妃见状，适时开口，打破了兄妹二人之间的温情：“二王子殿下，本宫说话算话。现在，先把九公主放下去，等你撤军离开中原，本宫再把姜兰送过去。”
然而，端木森莉却摇了摇头，哭着对端木洲说：“不，二哥哥，你先不要管我！你先把嫂嫂带走再说！”
“嫂嫂那天为了不做中原皇帝的皇后，用簪子刺向自己，想要自尽！我被关着，一直不知道她的情况如何，你一定要先救她！”
德妃听到这话，脸上的从容瞬间淡了几分，眉眼间掠过一丝不悦——她没想到端木森莉会突然说出这件事，打乱了她的计划。
但她很快收敛了情绪，依旧风轻云淡地解释道：“九公主倒是心直口快。不过你放心，中原皇宫里的御医各个医术高明，早就用针法保住了姜兰的性命。”
“这一点你不必担心，她现在情况还好，只是受了伤，身子有些虚弱，还需要些日子调养罢了。”
“所以，本宫今日就先放九公主下去，让你们兄妹团聚。至于姜兰，等过些日子，你彻底离开了中原境内，本宫再把她交还给你。这样一来，她也能养好身子，随你一同奔波，前往那山高路远的吐谷浑，不至于在路上受累。”
端木洲听了这个消息，心头又痛又怒。
但他知道，此刻没有更好的选择，只能对着德妃沉声道：“希望你说到做到。放森莉下来，我这就撤军。若是姜兰有半分闪失，我定不会饶过你！”
德妃微微颔首，示意侍卫解开端木森莉身上的绳索，用吊篮将她缓缓送下城墙。
看着妹妹平安落地，端木洲悬着的心稍稍放下，随即转身，对着身后的将士们下令：“撤军！”
将士们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听从命令，缓缓收起兵器，开始有序后退。
城墙上，德妃看着端木洲带着队伍渐渐远去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慢慢淡去，眼神变得复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