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屑砸在陈溯后颈,他咬碎舌尖,腥甜混着星核灼烧的痛意漫开。
叶无涯的仪器炸成碎片,金属残渣擦过他耳际:“停下!星核承受不住逆向灌注,三秒后就会——”
“轰!”
话音被震耳欲聋的轰鸣碾碎。
穹顶裂开蛛网纹,海水倒灌进来,咸涩的水瞬间漫过脚踝。
韩真踉跄着扶住石壁,手稿被浪卷走半页:“找稳定锚!归墟要塌了!”沈鸢突然扑过去,指甲扣进石壁某处青苔:“这里!能量导引槽!”林昭拽出腰间战术绳甩过去:“老程断后,唐砚跟我!”
雷耀山的青筋在水下暴起,像无数条蠕动的青蛇。
他甩开唐砚缠在脖子上的锁链,掌风掀翻程野的短刀:“陈溯!十年前你藏残页,今天你藏星核——”他突然暴喝,五指成爪直取陈溯咽喉,“老子挖了你的心!”
“当!”
程野的短刀横在两人之间,刀身凹出半指深的坑。
唐砚的锁链缠上雷耀山手腕,银链滋滋冒火星:“暗河的狗,也配碰他?”雷耀山反手一甩,唐砚撞在石柱上,嘴角渗血。
程野趁机卡住雷耀山胳膊,两人在水里扭打成团。
容昊的剑从陈溯右后方刺来。
剑尖刺破他后背衣物时,白璎的电磁镖擦着剑身飞过,精准钉进容昊手腕。
容昊闷哼松手,剑“哐当”坠地。
白璎蹲到陈溯身侧,子弹上膛的咔嗒声盖过水声:“三分钟。”她扯下战术目镜扔给他,“撑过这三分钟,我送你去见阎王殿的老东西们。”
陈溯笑了,血珠在水里散成红雾。
他能感觉到星核在丹田炸裂,碎成千万道灼热的光,正顺着经脉往四肢窜。
如果现在松手,这些光会撕碎他的内脏,也会把整个归墟炸成海底沙砾——更糟的是,雷耀山会抢在碎片冷却前捡走星核,容家会拿它炼禁术,甚至天工府的叶无涯……他闭了闭眼,指甲深深掐进石匣。
“陈溯!看这里!”
苏绾的声音穿透水声。
她跪在石匣另一侧,发梢滴着水,眼镜裂成蛛网却没摘。
石匣表面的铭文正在倒转,她指尖快速划过纹路:“共鸣体!铭文说,唯有共鸣体能重塑秩序!”她抓住陈溯染血的手腕,“你不是继承者,是引导者!”
韩真突然从水里钻出来,怀里抱着重新组装的仪器:“苏绾说得对!星纹频率能当导火线!”她把仪器贴在石匣上,“我改了参数,现在需要你的星纹共振——”
又一波震动袭来。
陈溯感觉肋骨断了两根,却反而笑出声。
他想起七岁那年,孤儿院的火舌舔着天花板,他缩在阁楼夹缝里,把最后半页残页塞进墙缝。
想起十八岁在雨林搬物资,趁人不注意用炭笔抄下石壁上的古篆。
想起苏绾第一次拆弩机,抬头时碎发扫过眼尾,说“这机关设计有问题”。
“来了。”他轻声说。
星纹从掌心炸开,像活过来的银河。
陈溯调动全身经脉,让那些灼热的光顺着星纹游走,在石匣上方凝成光轮。
雷耀山突然惨叫,他掌心的星核碎片在发烫,烫得皮肉焦黑。
程野趁机肘击他后颈,雷耀山砸进水里,溅起大片血花。
容昊想爬过去捡剑,被白璎用枪托抵住额头:“再动,崩了你膝盖。”
裴青的身影在光里忽明忽暗。
他望着陈溯掌心的光轮,喉结动了动,声音轻得像气泡:“原来……正确的路是这个。”话音未落,他转身扎进暗涌的海水,消失在视野里。
星核的光逐渐收敛。
石匣发出蜂鸣,裂缝里的幽蓝光流不再乱窜,乖乖钻进光轮。
穹顶的沙漏停止倒转,金色光砂悬在半空,像被按下暂停键的宇宙。
陈溯膝盖一软,瘫坐在地。
苏绾扑过来接住他,指尖碰到他后颈的冷汗:“陈溯?陈溯!”
“没死。”他扯了扯嘴角,“就是……有点累。”
林昭的通讯器突然响起刺耳鸣叫。
他按开开关,电流杂音里传来模糊的声音:“昆仑山……所有星门……同时启动……”他抬头看向众人,“上面说,昆仑山的星门全亮了。”
海水渐渐恢复平静。
陈溯靠在苏绾肩上,望着石匣里重新稳定的星核,忽然笑了。
他伸手摸了摸苏绾碎裂的眼镜,指腹蹭过她眼角的泪:“记不记得地宫那面墙?”
“武破星辰。”苏绾吸了吸鼻子。
“现在信了?”
“信。”她把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我信。”
程野踢了踢水里的雷耀山:“这老东西怎么办?”唐砚擦着锁链上的血:“交给监察司,够他在笼子里蹲三辈子。”白璎收起枪:“走了,潜艇在外面等。”韩真收拾仪器:“沈鸢,帮我拿那袋工具。”林昭检查通讯器:“信号恢复了,先回海岸基地。”
陈溯被苏绾扶着站起来。
他望着石匣里的星核,又抬头望向穹顶透下的微光。
远处传来潜艇螺旋桨的轰鸣,混着海浪拍击礁石的声音。
“走了。”苏绾说。
“走。”陈溯说。
他最后看了眼石匣,转身走向出口。
海水漫过他的鞋尖,星纹在皮肤下若隐若现。
远处的通讯器里,昆仑山的消息还在循环:“星门异常启动……星门异常启动……”
潜艇的灯光刺破黑暗时,陈溯摸了摸胸口的星纹。
那里还残留着星核的热度,像颗小太阳。
“新的时代。”他轻声说,“该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