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尽的时候,星虎已经站在了庭院里。露水打湿了他的帆布鞋,草叶上的水珠顺着裤脚滑进袜子,带来一丝微凉。他没有动用那些震慑天地的力量,只是像个普通的丈夫与父亲,弯腰收拾着昨晚孩子们散落的玩具 —— 星楠楠的布老虎被踢到了石榴树下,绒毛上沾了点泥土;月辰辰的积木搭成的小城堡歪在石桌旁,最后一块三角形的木块悬在半空,摇摇欲坠。
“楠楠和星梦还没起?” 月末路放下躺椅,伸手拂去上面的落叶。他的动作依旧带着往日的沉稳,只是眉宇间少了几分征战时的凌厉,多了些烟火气。叶影把小番茄放进竹篮里,指尖掐了一颗最红的塞进嘴里,酸甜的汁水在舌尖爆开:“昨晚跟辰辰疯玩到后半夜,说要给布老虎做铠甲,估计现在还抱着枕头做梦呢。” 话音刚落,屋里就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月初十揉着眼睛从房门里走出来,头发睡得有些凌乱,身上还穿着印着星星图案的睡衣:“我去叫他们,顺便看看粥好了没 —— 一一姐,今天的腌黄瓜是不是还在坛子里?”
“在呢,刚捞出来沥了水。” 王一一笑着应道,转身往灶膛里添了几根柴火,火苗舔舐着铁锅底部,发出噼啪的声响。星虎走进厨房,从背后轻轻环住妻子的腰,鼻尖萦绕着她发间淡淡的皂角香和米粥的甜香:“辛苦了。” 王一一侧过头,脸颊蹭了蹭他的下巴,语气带着笑意:“你才辛苦,昨天修完屋顶又去劈柴,手上都磨出茧子了。” 她伸手握住他的手掌,指腹摩挲着那些坚硬的茧子 —— 这双手曾握紧过足以撕裂黑暗的武器,如今却能熟练地拿起锅铲、扛起柴火,在平凡的日子里为家人撑起一片安稳的天地。
庭院里很快热闹起来。星楠楠穿着粉色的小裙子,被月初十牵着跑出来,小辫子一甩一甩的,嘴里还念叨着:“星梦姐姐赖床!我数到三她还不起!” 话音未落,叶星梦就提着裙摆追了出来,额前的碎发有些散乱,脸上带着未醒的迷糊:“才没有!是楠楠你跑太快了!” 月辰辰跟在后面,怀里紧紧抱着那个布老虎,小脸上满是认真:“楠楠,今天我们继续搭城堡,我找到爸爸藏起来的积木了。” 三个孩子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像三只早起的小鸟,清脆的笑声穿透晨雾,落在丝瓜架的叶子上,震得露珠簌簌往下掉。
早饭摆在庭院的石桌上,白瓷碗里盛着浓稠的米粥,上面飘着几颗红枣;腌黄瓜切成细细的丝,码在小碟子里,翠绿诱人;还有煎得金黄的鸡蛋,边缘带着微微的焦香,撒上一点细盐,香气扑鼻。星虎给王一一夹了一个鸡蛋,又把腌黄瓜推到月初十面前 —— 他知道月初十最爱这口开胃的小菜。月末路则耐心地给叶星梦剥着鸡蛋壳,动作轻柔,叶影坐在一旁,把小番茄分给三个孩子,看着他们你一口我一口地吃着,眼里满是宠溺。
“今天要去镇上买些布料,楠楠的裙子短了,辰辰也该添件新外套了。” 王一一喝了一口米粥,温声说道。星虎点点头:“我陪你去,顺便看看农具店有没有合适的锄头,后院的菜该松土了。” 月初十咽下嘴里的饭,举手说道:“我也去!我想去书店看看新到的画册,上次那本讲星空的还没看完。” 叶影笑着接话:“那我和末路在家收拾院子,顺便把孩子们的衣服洗了,等你们回来做午饭。” 叶星梦拉着月辰辰的手,小声说:“我们也帮妈妈干活,我们可以叠衣服!” 楠楠立刻附和:“我还会浇花!爸爸教过我怎么浇不会浇到叶子上。”
吃完早饭,星虎和王一一带着月初十往镇上走。乡间的小路铺着细碎的石子,两旁是绿油油的稻田,风吹过的时候,稻浪翻滚,带着清新的稻香。月初十走在中间,一会儿跑到路边摘一朵小野花,一会儿又蹲下来观察地上的蚂蚁搬家,星虎和王一一跟在后面,没有催促,只是慢悠悠地走着,偶尔交换一个眼神,不需要太多言语,却满是默契。王一一想起以前那些颠沛流离的日子,想起星虎为了保护大家浴血奋战的模样,再看看眼前这平和的景象 —— 稻田、小路、身边的人,突然觉得,所有的传奇与荣耀,最终都抵不过这样平凡的相伴。
镇上的集市很热闹,叫卖声此起彼伏。布店的老板娘热情地迎上来,给王一一推荐最新的布料,桃红的、鹅黄的、藏青的,一块块布料摆在柜台上,色彩鲜亮。王一一拿起一块浅蓝色的棉布,在楠楠的小衣服上比划着,转头问星虎:“你看这个颜色怎么样?辰辰穿应该好看。” 星虎点点头:“你眼光好,就听你的。” 月初十在一旁的书架前翻看着画册,手指轻轻拂过书页上的星空图案,眼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买完布料和画册,星虎又去农具店挑了一把锄头,木质的手柄打磨得光滑温润。往回走的时候,路过一家卖糖画的小摊,月初十停下脚步,眼神里带着向往。星虎笑着走过去,对摊主说:“给孩子做一个老虎的。” 摊主熟练地舀起融化的麦芽糖,手腕转动间,一只威风凛凛的老虎就出现在石板上,金黄透亮,栩栩如生。月初十接过糖画,小心翼翼地举着,脸上满是欢喜。
回到家的时候,院子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月末路正在修理院子里的竹篱笆,叶影则在井边洗衣服,木槌捶打衣物的声音有节奏地响起。三个孩子坐在屋檐下,正认真地叠着衣服,虽然叠得歪歪扭扭,却一个个神情专注。星楠楠看见星虎手里的糖画,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放下手里的衣服就跑过来:“爸爸,我也要!” 星虎笑着把她抱起来,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下次给你做一个布老虎形状的。”
中午的午饭简单却丰盛,青菜是后院刚摘的,带着露水的清甜;腊肉是去年冬天腌的,蒸得油光发亮,香气浓郁;还有一碗番茄鸡蛋汤,酸甜可口,三个孩子都爱喝。星虎给月末路倒了一杯米酒,两个男人碰了碰杯子,没有说太多话,却在酒杯相碰的清脆声响里,读懂了彼此心中的安稳与满足。叶影给王一一夹了一筷子青菜,轻声说:“还是家里种的菜好吃,新鲜。” 王一一笑着点头,看向三个正在抢着喝汤的孩子,嘴角的笑意愈发温柔。
下午的时光过得慢悠悠。星虎带着月末路去后院松土,锄头落下,翻起湿润的泥土,带着青草和泥土的气息。王一一和叶影坐在屋檐下缝补衣服,针线在布料间穿梭,偶尔低声说着话,聊着孩子们的趣事,聊着镇上的新鲜事。三个孩子在院子里搭积木,时不时传来一阵欢呼或小小的争执,月初十则坐在一旁的树荫下,安静地看着画册,偶尔抬头看看院子里的景象,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夕阳西下的时候,晚霞把天空染成了温暖的橘红色,光线透过丝瓜架的缝隙,落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星虎和月末路从后院回来,身上沾了些泥土,却满脸舒畅。王一一端来温水,让他们洗手洗脸,叶影则把晚饭的食材端进厨房,开始准备晚饭。三个孩子累得躺在院子里的草地上,楠楠枕着叶星梦的腿,辰辰抱着布老虎,看着天上的晚霞,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哪朵云像兔子,哪朵云像老虎。
晚饭过后,星虎搬了一张竹椅坐在院子里,王一一坐在他身边,靠在他的肩膀上。月末路和叶影坐在不远处,低声说着话。月初十给三个孩子讲着画册里的星空故事,楠楠和辰辰听得入了迷,眼睛睁得大大的,叶星梦则托着下巴,时不时提出一个天真的问题。晚风徐徐吹来,带着夜晚的清凉,丝瓜架的叶子沙沙作响,像是温柔的催眠曲。
星虎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那些星星明亮而遥远,像极了他们曾经经历过的那些传奇岁月。但他低头看向身边的人 —— 靠在他肩上的王一一,笑容温柔;不远处的月末路和叶影,眼神平和;还有孩子们纯真的脸庞,以及月初十认真讲故事的模样 —— 突然觉得,所谓的传奇,从来都不是惊天动地的壮举,而是这样平凡的日子里,家人相伴,岁月安稳。
月亮慢慢升起来,清辉洒满庭院。星楠楠靠在星虎的怀里睡着了,小脸上还带着甜甜的笑意;辰辰抱着布老虎,依偎在王一一身边;叶星梦靠在叶影的肩上,眼皮轻轻耷拉着。月初十把画册合起来,轻声说:“时间不早了,该让孩子们睡觉了。” 星虎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抱起楠楠,王一一抱起辰辰,月末路和叶影带着星梦和月初十,慢慢走进屋里。
灯光从窗户里透出来,温柔而温暖。庭院里恢复了宁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声音,和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星虎站在门口,看着屋里的灯光,感受着身边王一一的体温,心里满是踏实。他知道,这样的日子没有波澜壮阔,没有叱咤风云,却有着最珍贵的幸福 —— 家人在侧,岁月静好。
这便是平凡的日子,是历经风雨后,他们最珍视的时光。传奇终会落幕,但平凡的温暖,却能岁岁年年,绵延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