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韬下定决心,要不惜一切代价杀掉江远,然而江远行事谨慎,身边戒备森严,时刻都有护卫随行保护,且他身边还有谢莞娘那个精通医术、心思缜密的女人在旁相助,韩韬想要除掉他,绝非易事。
韩韬来回踱步一阵,然后又站在窗前,望着指挥使府邸的方向沉思半晌。
良久,他抬手召来心腹,低声吩咐几句,眼底满是狠厉与决绝。
没人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因为韩韬的孤注一掷,在定海卫悄然酝酿。
***
时间如流水,很快来到冬至的前一天。
定海县城最繁华的通衢大街,因为节日临近而变得格外热闹。绸缎庄的绫罗绸缎、杂货铺的油盐酱醋、点心铺的酥皮糕点......各色商品琳琅满目,叫卖声此起彼伏。
寒风吹过,卷起地上残存的少许枯黄叶片,却丝毫未减市井间的喧嚣热闹。
很多人,包括谢莞娘,都选了这一天出门闲逛。
前段时间,江远对韩韬的调查一直在按部就班开展,蛛丝马迹渐渐织成罗网,而韩韬那边想要对江远采取的斩首行动却屡屡碰壁。
虽然自己本身就武艺高强,但江远却依然不曾有过任何大意松懈,无论何时,他身边都防卫森严,根本不给歹人机会。
韩韬蛰伏多日,始终找不到对江远下手的机会,心中焦躁不安的同时,他被迫无奈,只得改变主意,打算先擒住谢莞娘或两个孩子,然后以此要挟江远。
然而他的那些下属却又很快发现,江远府中守卫更是密不透风,韩韬的那些下属别说是潜入进去了,他们甚至连宅院外墙都靠近不得。
于是,韩韬朝谢莞娘和两个孩子暗中下手的计划,再次因为谢莞娘和江远的格外谨慎胎死腹中。
计划接连受挫,韩韬的心情变得愈发急躁,无奈之下,他只能让人日夜守在江远府邸附近,等着谢莞娘或两个孩子出门,再行下手。
他还就不信了,谢莞娘和那两个小崽子,还能一直就这么老老实实待在府邸内部。
他不知道的是,谢莞娘和江远养着的那些护卫,整体素质可比他的那些亲兵要高太多了,他们在韩韬那些亲兵第一次鬼鬼祟祟过来踩点儿时,就已经注意到他们了。
在韩韬因为事情的毫无进展而格外焦躁时,谢莞娘和江远却是已经把他的底细都给摸得透透的了。
做好了前期工作,谢莞娘就决定出门钓鱼了。
她选在冬至的前一天,带着海棠和沈桂芝、杨小薇这对母女,出门逛街并顺带采购。
当然,为了不让自己的钓鱼行为显得过于刻意,谢莞娘也是带了车夫和随行护卫的。
只不过和总是前呼后拥的江远不同,她这次出门,随行护卫的数量一共也就只有四个而已。
为了方便韩韬的眼线确认她的身份,谢莞娘还特意坐了她的郡主车驾。
这种车驾,目前他们家,也就只有她有资格乘坐。
也是因此,远处茶寮里守着的韩韬的眼线,在看见车驾的第一时间,就立卡跑回去给韩韬报信了。
“大人,谢氏出门了!身边只带了三个丫鬟、一个车夫,还有四个护卫!”
韩韬彼时正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喝茶,闻言猛地将茶盏往桌上一放。
他那这段时间清减了不少的大肚子,随着他的猛然起身微微晃动。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终于让老子等到了!快,让那些家伙立刻动身,务必把人给劫回来!”
“是!”眼线领命,转身快步离去。
韩韬口中的“那些家伙”,是指他那些已经穿了很长时间普通短打,但却一直没有捞到下手机会的亲兵。
这些人都是他信得过的铁杆心腹,且还是里面身手最好、为人也机灵的。
为了抓谢莞娘,这些人最近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府中随时待命。
好不容易现在谢莞娘出门了,韩韬可不是得立马让人去劫持她么。
他就不信了,等他抓住谢莞娘,江远那厮还能如现在这般嚣张。
与此同时,定海县最繁华的通衢大街上,谢莞娘掀开车帘一角,一边观赏沿街景致一边对海棠道:“我听说这边有家‘福源斋’的点心不错,等会儿你让人去买上几包,带回府里给大伙儿尝尝。”
海棠闻言,立刻从车窗处探出头去,“杨大哥,麻烦你们去福源斋买一些新出炉的糕点回来,记得要挑他们卖得好的那几样。”
其中一名护卫应声离开,跑去福源斋排队。
片刻后,两名身穿粗布短打的壮实汉子忽然从斜巷里冲出,径直撞向马头。
守在马车两侧的两名护卫见状,立刻上前阻拦:“你们干什么?”
赶车的山子则是眼疾手快的拉住马缰,防止马儿因为他们的冲撞受惊。
被拦住的那两个人一言不发,但却很有默契地同时朝着马匹射出飞镖。
“找死!”两名护卫横眉竖目,抬手打落飞镖,然后便要去捉拿试图伤害马匹的那两个壮实汉子。
这车上可还坐着他们郡主呢,若是马匹吃痛受惊,他们郡主不就有危险了吗?
两名护卫嘴上喝骂,动作更是干脆利落,然而那两个壮实汉子却且战且退,试图将两名护卫引向不远处的那条巷子里面。
沈桂芝看出猫腻,低声对自己女儿说了一句,“时间差不多了。”
她话音刚落,马车后方的其他巷子里,就已经先后冲出十多个同样穿着粗布短打的壮实汉子。
这些人和之前的那两个壮实汉子一样,皆是韩韬手下亲兵,他们换了常见的粗布短打,脸上也做了简单伪装。
在那两名护卫被引走后,他们立刻手持武器,一脸凶神恶煞的扑了过来。
赶车的山子听到动静扭头一看,眼睛瞬间亮了,他猛地抽出藏在车门后头的熟铁长棍,照着冲在最前面的那个壮实汉子兜头砸下。
他年纪不过十七八岁,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平日里跟着谢莞娘,却大多时候都只是做些驾车、巡视的简单活计,难得有出手的机会。
此刻见敌人扑来,这小子顿时激动起来,他将手中长棍舞得虎虎生风,像打地鼠似的,仗着自己居高临下,站在车辕上一棍棍照着敌人头顶猛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