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天渊，死寂如无穷深夜。
林凡落脚的瞬间，四周便传来诡异的低吟，那声音既像是亿万灵魂的哭诉，又像是古老神灵的祈祷，令心神不由自主摇晃。
他眉头一皱，命焰火龙自背后腾起，炽烈光焰驱散黑暗。
火光下，林凡终于看清脚下的大地。那不是普通虚空，而是由一条条断裂的命轨堆积而成。每一条命轨上，都留有模糊的影像——或是哭泣，或是咆哮，或是静静闭目。
“这里，是所有被抹灭之命的归处……”林凡心头沉重。
他低头，竟看见一段熟悉的命轨——那是苏若雪曾经在旧纪元立下的誓约影子。
光点轻轻闪烁，似在回应。
林凡眸光微颤，缓缓抚过那段命轨，低声呢喃：“若雪，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真正湮灭在此。”
——
轰！
黑暗深处骤然传来震动，一道高耸的虚影缓缓现身。
与之前自由台外的命誓者不同，这尊虚影并非模糊，而是有了清晰的面孔。它的五官冷峻，双眸漆黑无比，如同两口无底深渊。
它看了林凡一眼，声音如审判：“自由命图的书写者，你终于踏入此地。”
林凡眼神凌厉，声音不带一丝退意：“你们终究要阻拦我？”
虚影缓缓抬手，指向堆积成山的断轨：“这里，是被背叛誓言之人的归宿。自由，并不能抹去背叛。你书写的图若不设代价，终将化为毁灭。”
林凡冷笑：“毁灭？是你们的恐惧吧！你们害怕自由会让命魂脱离掌控，所以才编造誓言，将一切压入天渊！”
话音未落，虚影的双眸骤然亮起。
轰！
黑色的光芒直冲林凡而来，仿佛要将他的灵魂直接拖入深渊。
林凡猛地一掌拍出，命焰火龙怒吼，金色火光轰然撞击那股深渊之力。
一瞬间，火焰与黑暗交织，整个天渊都剧烈震荡。
“你以为能凭一己之力对抗诸天命誓？！”虚影声音冷冽，随着话语，天渊中无数命轨同时裂开，化为黑色锁链，疯狂朝林凡缠绕。
林凡面色冷冽，脚步未退，反而猛然抬手。
轰！
自由命图在他头顶铺展，金焰席卷而下，将逼近的锁链尽数焚毁。
“我既立下誓言，便由我承担代价！但这代价，不该是所有命魂的枷锁！”
他的声音震彻天渊，每一个字都如同铁锤，砸向那尊虚影。
虚影眉头微皱，似乎第一次被动摇。它漆黑的双眸微微闪烁，仿佛在审视林凡。
“若你真敢承受……”它声音缓慢而低沉，“那便以你的命魂，开启【自由誓试】！”
轰！
天渊骤然翻涌，四周断裂的命轨齐齐崩碎，化作无数光点，凝聚成一座庞大的漩涡。
林凡的身体猛然一沉，感到灵魂正在被吸入其中。
青璃与白灵的影像在他脑海闪过，还有苏若雪化作光点的笑颜。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如火般坚定：
“好！让我林凡来承受你们所谓的试炼！”
下一瞬，他纵身而起，毫不犹豫地冲入漩涡。
黑暗彻底将他吞没。
自由誓试，正式开启。
林凡身躯一沉，彻底被漩涡吞没。
四周再无天渊的黑暗，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灰白的世界。没有山河，没有虚空，唯有无数支离破碎的画面悬浮，如同碎裂的镜片，映照出不同的人生。
耳边，虚影的声音幽幽传来：
“自由，并非空谈。若你要书写诸天的自由，先要证明，你有资格承受他人未尽的誓言。”
轰！
碎裂画面齐齐震动，随即猛然融合。林凡眼前景象一变，他忽然出现在一座破败村落中。
孩童的哭喊、烈火的燃烧、铁蹄的践踏同时响起。
一个瘦弱的少年跪在地上，双手死死抱着母亲的尸体，满眼绝望。四周，入侵的敌人冷漠地大笑，将火把丢进木屋。
“这是……某个被毁灭的命轨？”林凡眉头紧锁。
虚影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当初立誓，必守护村落一生。可最终，他背叛了誓言——因为他逃走了。于是，他的命魂被拖入天渊。”
林凡目光冷冽，看向少年。此刻的少年已在火海边颤抖，想冲进去，却终究被恐惧压制，转身逃向黑暗。
“让我来承受他的誓言？”林凡低声呢喃。
轰！
虚空骤然震动，少年消失，林凡的位置骤然替换——他成了那个誓言的承担者！
烈火扑面而来，敌人杀声震天。林凡心中骤然一震，那份恐惧、那份绝望，瞬间压入他的灵魂深处。
“这是……誓言负担！”
若他选择退缩，这一段命轨将彻底崩毁，他的命魂也会随之受损。
林凡眼神骤然一冷，猛地一踏步。
轰！
命焰火龙咆哮而出，直接将火海撕开一道通道。他背起那名少年母亲的尸体，一步步冲出烈火。
敌人惊愕，长刀横劈。
林凡拳头一握，逆命真印浮现，金焰轰然炸开，直接将敌军震飞。
“誓言，不是约束，而是守护的勇气！”
他怒吼一声，硬生生斩尽袭来的黑影，将整个村落的幸存者尽数护在背后。
轰——
烈火骤然熄灭，战场崩解，灰白世界重现。
林凡大口喘息，额头渗出冷汗。虽然只是短短一瞬，却仿佛背负了整个世界的重量。
虚影的声音再度响起，冷漠无情：
“第一誓……你承受了。但这只是开始。”
咔嚓！
第二道碎裂画面合拢，林凡眼前骤然一暗。
这一次，他置身于一座高耸的祭坛之上。无数修士跪伏在脚下，齐齐呼喊着：“圣子！你曾誓言引领我们走向光明！”
然而，在林凡头顶，却悬浮着一柄漆黑长剑，散发着湮灭的气息。
虚影缓缓开口：“他，曾是一个族群的圣子，立誓带领族人永存。可在最后时刻，他却选择独自逃亡。如今，这誓言由你来继承。”
林凡目光一凝，心神猛然一沉。
他能清晰感觉到，自己若选择退走，那些修士会在瞬间被湮灭。
可若他选择承受，便要以自身命魂，挡住那柄毁灭之剑。
“自由的代价……是肩负他人背叛的誓言。”
林凡喃喃，随即猛然抬头，眸光如烈火。
“来吧！”
轰！
他脚下命焰燃烧，自由命图在头顶展开，化作无数金色符文。
毁灭之剑轰然坠落！
林凡怒吼一声，双手托举自由命图，将那毁灭剑意硬生生挡下！
轰隆隆！
天地崩碎，林凡胸口猛然炸开一道血口，鲜血狂涌而出。
可他双手依旧撑着，没有退让半步。
无数跪伏的修士虚影同时泪流满面，齐声高呼：“自由之主！”
嗡——
长剑彻底碎裂，化作光点消散。
林凡单膝跪下，面色苍白，喘息剧烈。
“第二誓……也成了。”虚影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但你还能撑过第三誓吗？”
轰！
第三道碎裂画面缓缓合拢，一股比之前更加沉重的气息，压得整个灰白世界都在崩裂。
林凡抬头望去，眼中燃起烈焰。
“来吧，无论几道誓，我林凡都不会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