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赵天一沉浸于那番简单却又直指核心的感悟之时,他体内那玄奥莫测的系统,也并未闲着。
反而是以他为中心,如同最细微的量子涟漪,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穿透阅经堂的空间,
扫描着藏经阁区域,寻找着那密室的蛛丝马迹。
此刻,身旁的悟能,见赵天一手持玉简,气息沉凝,似有所悟,便没有打扰。
只见,他悄然后退几步,走向另一排书架,取下一卷某位先贤对《渡心卷》中“降伏其心”一节的注释,
也默默地翻阅起来,眼中时而闪过思索之色。
就连觉得百无聊赖的吕得水,见两位兄长都如此“用功”,也不好意思干站着,随手便从书架上抽了本,
厚厚的、不知哪位僧人的修行笔记,装模作样地翻看起来 。只是 ,那密密麻麻的文字和深奥的思辨,
对他来说简直如同天书。
而转眼间,半个多时辰就在这片宁静中悄然流逝。
此刻,只见赵天一缓缓睁开了眼睛,眼中那丝因感悟而生的澄澈光芒缓缓内敛。
他轻轻舒了口气,低声自语道:“万法归宗,果然殊途同归。这‘问心’二字,看似简单,却是一切的,
根基……而我的道.....在哪里?”
言罢,他下意识地想与悟能交流几句,却发现自己身旁空无一人。
只见,目光在附近扫过,不见两人身影,只好沿着那一排排沉默的书架向前走去。
而穿过几排摆放着厚重兽皮卷和金色贝叶经的书架,在一处靠窗光线较好的位置,他是终于看到了,
悟能和吕得水。
只见悟能正坐在一个蒲团上,身体微微前倾,手中捧着一卷泛黄的经书,看得极为专注,手指偶尔,
还会在书页的某行字句上轻轻划过,似乎在反复推敲其中的深意,
像是完全沉浸在了经义的海洋里。
而与他同坐一桌的吕得水,则是另一番光景。
虽说他同样“捧”着一本厚厚的经书,但那本书几乎盖住了他半张脸,而书本后面,传来了一连串虽然,
不算响亮,但在落针可闻的阅经堂内却显得格外清晰的、富有节奏的鼾声!
“呼……哧……呼……哧……”
同桌不远处,还有几位正在抄录经文的僧人,和几名看起来像是游览的修士。他们时不时地抬起头,
目光复杂地看向吕得水这边,眼神中带着明显的诧异和几分不悦。
毕竟,在这庄严肃穆、人人潜心向学的知识圣地,居然有人能看得“打起瞌睡”,还发出鼾声,这实在,
是有些……不成体统。
赵天一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无奈地摇了摇头。
只见,他先是轻轻走到悟能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悟能这才从经文中回过神来,抬头看到赵天一,
眼中还带着一丝未散尽的思索。
随后,赵天一又转身,来到吕得水旁边,用脚尖不轻不重地踢了一下他的小腿。
而吕得水睡得或许不算太死,被这突然的一下惊醒,身体猛地一颤,下意识地惊呼出声:“是谁?!”
声音在寂静的堂内显得格外突兀。
说着,他“噌”地一下站起身来,动作幅度之大,差点把面前的桌子掀翻,而那本厚重的经书也在此刻,
“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这一下,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刹那间,只见,整个阅经堂内,几乎所有正在阅读、抄录的人,目光齐刷刷地如同利箭般射了过来!
那一道道目光中,充满了被打扰的不满、惊愕以及看怪胎般的审视。
赵天一反应极快,在吕得水喊出声的瞬间就已心道不好,立刻上前一步,捂住了他还想说什么的嘴,
但显然为时已晚。
此刻,他感受着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灼灼目光,脸上立刻便堆起歉意的笑容,朝着周围人连连拱手,
压低声音道:“对不住,实在对不住!我这位兄弟昨日赶路辛苦,一时困倦,惊扰诸位清静了,
万分抱歉!抱歉!”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神示意悟能。
悟能也立刻会意,连忙将手中的经卷小心放回原处,然后帮着赵天一,一人一边几乎是半拉半拽地,
将还有些懵懂的吕得水,在一片无声的谴责目光中,快速地“请”出了阅经堂。
……
再次站在那流光溢彩、空气清新的琉璃天阶上,三人才感觉那令人窒息的压力减轻了些。
此刻只见,赵天一没好气地瞪了吕得水一眼数落道:“你这家伙还真是个人才!在那等庄严肃穆之地,
你居然能睡得着?还打呼噜?我都替你害臊!”
吕得水揉了揉还有些惺忪的睡眼,尴尬地嘿嘿一笑,挠了挠头辩解道:“二哥,这…这真不能全怪我!
要怪你得怪大哥!”
吕得水指着悟能,继续说道:“昨晚要不是他非拉着,让我给他讲《西游记》我怎么可能会打瞌睡呢?
跟他讲了大半夜!直到天快亮了才放我去休息,我这困劲还没过去呢……哈啊~”
赵天一闻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低声说道:
“得了吧你!我看你呀!就是懒驴上磨屎尿多!你好歹也是个半帝境界的修士,肉身与神魂早已非凡,
别说一晚不睡,就是连着一年半载不眠不休,又能把你怎么着?少找借口!”
吕得水苦着脸道:“话是这么说没错。
但是…但是这睡觉的习惯我早就养成了,改不了啊!还是当年我拉着你在东域四处闲逛那会儿养的。
你说你,有时候兴致来了,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一躺就能睡上一天,你睡觉了,我一头驴又能干吗?
也只能跟着睡呗。久而久之,这不睡觉还真有点不得劲。
每天不眯那么一会儿,浑身都不舒坦。”
闻言,赵天一被吕得水这番歪理说得一愣,随即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照你这么说,还怪起我来了?”
“不不不!怪我,怪我!” 悟能连忙笑着插话,打了个圆场,脸上也带着些许歉意:
“是贫僧…是为兄我对那位“旃檀功德佛”的事迹,实在是太过好奇心向往之,这才拉着三弟追问不休,
耽误他休息了,是我的不是。”
说完,悟能语气微微一顿,神色转为正经,看向赵天一,关切地问道:“对了,二弟,方才在阅经堂,
你手持玉简感悟良久,不知…可有什么收获?” 他问得含蓄,但三人都明白,这“收获”既指修行上的,
也指的是密室的线索。
赵天一目光扫过下方层层殿宇,最后望向那高耸入云的山巅,语气平静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算是有点修行上的感悟吧,别的不说,佛祖在‘修心’这方面的见解,确实独到,令我是有一些启发。”
“不过!”赵天一微微一顿:“还是没有密室的线索。”
悟能点了点头,不再多问,只是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继续走吧!”
而接下来的行程,三人依照琉璃天阶沿途的指示,又探访了几处对外开放的殿宇。
他们去了“丹禅院”外围的药圃,那里种植着数不胜数的珍稀灵药,空气中都弥漫着,沁人心脾的药香,
有僧侣正在精心照料,并向少数有缘的信徒讲解一些基础药理与养生之道。
而赵天一在游览的同时,依旧暗中探查,但依然与密室毫无关联。
之后,他们又去了展示琉璃寺历代高僧部分书画的“墨宝轩”,那些字画或笔力遒劲,蕴含着佛法真意,
或空灵写意,透着智慧禅机。
吕得水对此兴趣缺缺 ,只觉得那些弯弯曲曲的字和写意的画,还不如凡人坊市街边卖的那糖人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