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凰二十七年冬月,新君临朝启长宁
神凰二十七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年更漫长。大行皇帝秦珪驾崩的哀恸尚未在朝野散尽,渤海秦王府的缟素还未换下,神都长安已迎来了新的主人——年仅十二岁的皇四子秦武。这位安澜皇后嫡出的幼子,在三位平庸兄长的衬托下,以“聪慧早慧、明达理政”被群臣拥立,于冬十二月,在太极殿举行登基大典,改元“长宁”,取“长久安宁”之意,为风雨飘摇的大唐,注入了一丝新的希望。
登基大典:稚子临朝承大统
太极殿的金砖地,被无数双朝靴踏过,却从未像今日这般,承载着如此沉重的期待与忐忑。十二岁的秦武,穿着与他身形略显不符的十二章纹龙袍,头戴垂珠冕旒,一步步走上丹陛。珠串晃动,遮挡了他稚嫩的面容,却挡不住他眼中那份超乎年龄的镇定。
安澜皇后——如今的安澜太后,站在侧殿的帷幕后,看着儿子走向那张象征天下至尊权柄的龙椅,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她一生育有四子,长子耽于享乐,次子怯懦寡断,三子沉迷书画,唯有这最小的秦武,自幼便爱读史书,常对朝堂之事有独到见解。大行皇帝在世时,便常说“此子有太宗之风”。如今,这“太宗之风”的幼子,要扛起整个大唐的江山了。
“请新皇登基!” 礼部尚书的唱喏声,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
秦武转过身,面对阶下黑压压的文武百官,深深一揖。他的动作略显生涩,却透着真诚。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齐刷刷地跪倒在地,山呼海啸般的朝拜声,震得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秦武走到龙椅前,在侍臣的搀扶下坐下。龙椅太大,衬得他愈发瘦小,但当他抬起头,透过垂珠望向群臣时,眼神中的坚定,却让不少老臣暗暗点头——这孩子,有股子劲儿。
登基大典的流程繁琐而庄重:接受传国玉玺、宣读即位诏书、分封太后与宗室、赏赐百官……每一项,秦武都做得有条不紊,声音虽稚嫩,却字字清晰。当读到“改元长宁,愿四海升平,百姓安乐”时,他的目光扫过阶下的老臣,最终落在了一个空着的位置上——那是属于渤海秦王龙天策的位置。
他知道,那位镇守东南的王叔,此刻正在千里之外的渤海,为父皇守丧,也为他这个新君,守护着大唐的海疆。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他握紧了手中的玉玺,仿佛握住了一份沉甸甸的传承。
尊封太后:两宫垂帘定朝局
登基大典后,第一道诏书便是尊封太后。
95岁的圣母皇太后杨氏,被尊为“圣母太皇太后”,移居更为清静的百福宫,不必再参与朝政,只安享天年。这位历经四朝的老人,在听闻新君尊封后,只是淡淡一笑,对身边的宫女说:“好孩子,有心了。” 她早已看透了权力更迭,只盼着这个孙子,能守住江山,让百姓安宁。
76岁的费太后(大行皇帝生母),被尊
为太皇太后”,与新君生母安澜皇后(尊为“皇太后”)共同居住在长乐宫。
按照祖制,新君年幼,由两宫太后垂帘听政,辅佐处理国事。
垂帘听政的第一场朝会,便充满了凝重。安澜太后坐在东侧的帘后,一身素服,妆容淡雅,却眼神锐利;费太皇太后坐在西侧,虽面带哀戚,却也透着主母的威严。十二岁的秦武,坐在中间的御座上,认真听着大臣们奏事,偶尔会低声询问两位太后的意见。
“户部奏请,为大行皇帝修建皇陵,需征调民夫三万,耗银五百万两。”
“不可。” 安澜太后的声音,透过帘子传来,清晰而坚定,“大行皇帝生前最体恤百姓,若知因修陵而劳民伤财,定不心安。皇陵从简,民夫减半,银两压缩至三百万两,优先用内库而非国库。”
“兵部奏请,加强北方边防,以防突厥趁国丧之际南下。”
费太皇太后缓缓开口:“准。让幽州节度使加派巡逻,再传旨给渤海秦王,令其调一支水师,从海路策应,确保万无一失。” 她虽久居后宫,却也深知龙天策的军事才能,关键时刻,还是信得过这位老臣。
秦武在御座上,默默记下两位太后的决断,心中暗道:原来母后与皇祖母,不仅会后宫的琴棋书画,更懂朝堂的权衡利弊。
两宫太后的垂帘听政,并非专权,而是在为年幼的新君“扶上马,送一程”。她们会让秦武先发表意见,再加以引导;会将奏折先让秦武批阅,再逐字逐句讲解;会在退朝后,带着秦武去御书房,讲解太宗皇帝的《贞观政要》,告诉他“做皇帝,最重要的不是权力,是责任”。
朝堂在两宫太后的稳定下,渐渐从国丧的哀恸中走出来,各项政务步入正轨。百姓们私下议论:“新君虽小,但有两位太后辅佐,还有秦王在外镇守,长宁年间,定会安宁。”
追封明宗:孝文谥号寄哀思
神凰二十七年腊月,礼部呈上了为大行皇帝拟定的庙号与谥号——庙号“明宗”,谥号“孝文”。
“明宗”,取“明达睿智,光耀祖宗”之意;“孝文”,取“孝待亲长,文治天下”之涵。这两个字,精准地概括了秦珪五十载的人生:对圣母太皇太后孝顺有加,对百姓轻徭薄赋、兴修水利,文治之功远胜于武功。
秦武在御书房,亲手写下这两个字,泪水滴落在宣纸上,晕开了墨迹。他想起父皇临终前,躺在病榻上,拉着他的手说:“武儿,做皇帝,不一定非要开疆拓土,能让百姓安居乐业,就是大功。” 父皇做到了,所以他配得上“孝文”二字。
追封诏书颁布的那天,长安的百姓自发地聚集在朱雀大街上,听着内侍宣读诏书。当听到“明宗孝文皇帝”时,不少经历过秦珪朝的老人,都抹起了眼泪。
“孝文皇帝,是个好皇帝啊……” 一个卖豆腐脑的老汉,哽咽着说,“那年关中大旱,是他下令开仓放粮,还减免了三年赋税,我家才没饿死……”
“他还修了那么多学堂,我家娃,就是在他修的学堂里识的字!” 一个农妇抱着孩子,对着皇宫的方向深深一拜。
百姓的哀思,比任何溢美之词都更能证明“孝文”二字的分量。这份哀思,也化作了对新君的期待——期待长宁年间,能延续孝文皇帝的仁政,让好日子,长久安宁。
太庙祭祖:稚子持礼承祖训
神凰二十八年正月初一,新君秦武率领文武百官,前往太庙祭祖,告知列祖列宗,新朝已立,国祚延续。
太庙肃穆,檀香缭绕。从太祖高皇帝秦正邦(开国之君),到高祖武皇帝秦世光(开疆拓土),再到太宗文皇帝秦正阳(开创盛世),最后到刚刚入祀的明宗孝文皇帝秦珪,四位先帝的牌位,在供桌上一字排开,庄严肃穆。
秦武穿着祭天的礼服,手持玉圭,按照礼仪,一步步走向供桌。他的步伐虽小,却走得沉稳,每一步都踩在礼官唱喏的节拍上。安澜太后与费太皇太后站在他身后,眼中满是欣慰。
“孙儿秦武,谨告于太祖高皇帝、高祖武皇帝、太宗文皇帝、明宗孝文皇帝灵前。” 秦武对着牌位,深深一拜,声音在空旷的太庙中回荡,“父皇宾天,孙儿承继大统,改元长宁。愿继祖宗之志,承先帝之德,以仁治国,以孝治家,守好大唐江山,不负百姓所托……”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十二岁少年独有的清亮,穿透了檀香的雾气,仿佛真的能传到列祖列宗的耳中。
祭文宣读完毕,秦武亲手为四位先帝的牌位,献上祭品——那是他亲手种植的稻穗(太祖以农立国)、亲手绘制的疆域图(高祖开疆拓土)、亲手抄写的《贞观政要》(太宗文治)、亲手缝制的百姓常服(明宗爱民)。每一份祭品,都承载着一个年幼君主对祖宗的敬畏,对江山的承诺。
当他将最后一份祭品放在明宗孝文皇帝的牌位前时,忽然对着牌位,低声说了一句:“父皇,儿臣会记住您的话,让百姓……过好日子。”
话音落下,仿佛有微风从太庙的窗棂吹入,拂动了供桌上的祭文,像是先帝们的回应。
祭祖仪式结束后,秦武走出太庙,抬头望向湛蓝的天空。正月的阳光洒在他稚嫩的脸上,却让他眼中多了一份与年龄不符的成熟。他知道,祭祖不仅仅是仪式,更是一份传承——传承太祖的坚韧,高祖的开拓,太宗的智慧,明宗的仁厚。
这份传承,将是他续写“长宁”新篇章的根基。
尾声:长宁启岁待新篇
太庙的钟声,在长安的上空回荡,宣告着长宁元年的正式开启。
渤海的秦王府,龙天策站在观海台上,听着内侍宣读长安传来的消息——新君登基、两宫垂帘、追封明宗、太庙祭祖……每一项都井然有序,透着安定的气息。他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对着长安的方向,深深一揖。
“陛下,安息吧。” 他低声道,“长宁的新篇,我们会一起,好好续写。”
玉倾城走到他身边,看着海面上渐渐升起的朝阳,轻声道:“长宁,长久安宁。这名字,真好。”
是啊,真好。龙天策望着朝阳,心中一片澄澈。孝文皇帝的时代,已随冬雪消融;长宁皇帝的时代,正伴春阳而来。属于大唐的新篇章,在稚子登基的庄重中,在两宫垂帘的沉稳中,在百姓期待的目光中,终于翻开了第一页。而这一页的标题,正如新年号所言——长久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