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座间兵营办公室的百叶窗,在詹姆斯中将肩头割出一道道金斑。
他的作战靴碾过满地碎玻璃,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发颤的神经上。
墙上那行血字还在渗着潮气,\"星陨,我收了。
下站,白宫\"——每个笔画都像淬了毒的刀,扎得他眼眶发红。
\"中将。\"通讯官的声音从加密耳机里挤出来,带着电流杂音,\"卫星影像同步完毕,需要现在上传吗?\"
詹姆斯的手指按在相框边缘,那是他和女儿的合影,咖啡渍已经结块,此刻却烫得他指尖发疼。
他想起昨夜两点还在和幕僚长通电话,信誓旦旦保证座间兵营的防御系统\"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可现在保险库的钢门像被巨手撕开的锡箔纸,监控画面里那个青衫男人踩碎防弹玻璃的瞬间,所有热成像仪都成了瞎子。
\"传。\"他喉结滚动,声音哑得像砂纸,\"把所有损毁数据、现场照片,还有...那段监控。\"
五角大楼作战指挥中心的红灯在三分钟后炸亮。
\"上帝啊!\"技术主管的咖啡杯砸在地上,褐色液体在全息投影的兵营模型上晕开,\"热成像显示他穿过子弹雨时,周围温度下降了十七度!
这不可能——\"
\"不可能?\"中情局副局长猛地扯松领带,领带夹\"当啷\"掉在桌上,\"看看这张!\"他拍着平板转向众人,照片里元彬的影子正渗出暗青色水纹,\"FbI实验室说这是某种能量场,比我们最先进的电磁屏障强十倍!\"
警报声中,文件从桌上纷纷坠落。
有人撞翻了椅子,有人攥着卫星轨迹图大喊\"定位失败\",联邦调查局的探员和军方情报官在过道里推搡,争执谁该为\"东瀛安保漏洞\"背锅。
詹姆斯的脸出现在大屏幕上时,所有人的叫骂声突然卡住——影像里,他正对着镜头摘下军帽,白发在晨光里乱翘,眼角的皱纹深得能藏进一把刀。
\"停职检查。\"国防部长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像块冻硬的石头,\"等调查委员会到东瀛,你最好能解释清楚,为什么一个东方修士能在我们的核心军事基地如入无人之境。\"
詹姆斯望着通讯官切断的屏幕,喉结动了动,最终只说了句:\"是,长官。\"他转身时,相框从掌心滑落,在碎玻璃上摔得粉碎——照片里女儿的金发上,沾着半片带血的墙皮。
同一时刻,椭圆形办公室的水晶吊灯在摇晃。
\"这就是你们的秘密调查报告?\"米国总统将牛皮纸袋甩向墙角,里面的文件像被踩散的麻雀,\"未知超自然力量?
无法追踪?
建议加强各核心建筑安保?\"他抓起桌上的镇纸,指关节因用力泛白,\"我要的是凶手!
是能堵上媒体嘴的证据!
不是一堆鬼话!\"
国家安全顾问弯腰去捡文件,额头沁出冷汗:\"总统先生,根据卫星和现场痕迹,对方确实...不符合已知物理规律。
我们推测他可能掌握某种...古老修行体系——\"
\"够了!\"总统一拳砸在红木桌上,\"三个月前你们说'龙组'只是传说,两个月前说'古武世家'不足为惧,现在告诉我有个修士能炸了座间兵营?\"他抓起桌上的马克杯灌了口冷水,声音突然低下来,\"明天的记者会,我要怎么说?
说我们的军事基地被一个会法术的东方人洗劫了?\"
顾问张了张嘴,最终沉默。
窗外的白鸽扑棱着飞过,在玻璃上投下转瞬即逝的影子,像极了昨夜监控里那个青衫男人。
元彬踩在血魔剑上时,正掠过东海的晨雾。
剑刃嗡鸣如龙吟,他掌心的黑石头烫得惊人,蜂窝状小孔里渗出点点星光,在他指尖织成模糊的星图。
水德星君的记忆在识海里翻涌——这是星陨,上古星宫陨落时坠入人间的碎片,能孕养星辰之力,若能炼化,他的水元修为至少能精进三百年。
\"好东西。\"他低笑一声,指腹摩挲过石头表面,星图突然清晰几分,竟与他识海深处那座残损仙宫的轮廓隐隐重叠。
风掀起他的青衫下摆,露出腰间挂着的玉牌——那是岳芸今早托人送来的,说她奶奶的病情突然好转,要他回沪后务必去医院。
手机在此时震动。
元彬抬指一点,手机便从口袋里浮起,屏幕上\"西斯\"两个字刺得他眉峰一挑。
\"元先生,你玩得太过火了。\"电话那头是个沙哑的男声,压抑着怒火,\"座间兵营是米国在东亚的核心节点,你毁了它,等于在太平洋扔了颗政治炸弹!\"
\"哦?\"元彬漫不经心转动星陨,石头在晨光里泛着幽蓝,\"三天前我被宋哥的人围在巷子里时,西斯的'大局'在哪?
上个月王欣然找人泼我硫酸时,你们的'国际影响'呢?\"他的声音突然冷下来,\"现在我拿自己该拿的东西,倒成了不顾大局?\"
\"你知不知道米国已经启动了特殊预案?\"对方提高音量,\"他们可能会联合岛国施压,甚至...\"
\"施压?\"元彬轻笑一声,血魔剑突然加速,在云层里划出一道白痕,\"让他们来。
当年水德星君在九霄宫斩星时,可没怕过谁威胁。\"他顿了顿,语气里浮起三分讥诮,\"倒是西斯,若真想顾大局,下次我被围殴时,不妨派两个能打的来撑场。\"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传来断线声。
元彬捏碎手机,看碎片在风里散成光点。
他正要收剑,新的震动从储物戒里传来——那是高祖专用的老式按键机,屏幕上\"高祖\"两个字泛着暖黄的光。
元彬挑眉,指尖拂过剑柄,血魔剑缓缓降低高度,朝着沪市方向掠去。
云层下方,医院的白墙已隐约可见,他听见岳芸的消息在识海里回荡:\"李怡院长又发烧了,一直念叨着等你回来。\"
手机还在震动,他屈指一弹,接通键自动亮起。
\"小元啊。\"电话那头传来苍老却沉稳的声音,带着点沪上吴语的软调,\"听说你去东瀛转了圈?\"
元彬望着掌心里还在发烫的星陨,嘴角扬起抹淡笑:\"顺路拿了点东西。\"
\"拿东西是好事。\"高祖的声音里带着点意味深长的笑,\"但这世道...有些东西拿得,有些...得慢些拿。\"
元彬垂眸,看星图在石头表面流转如河:\"我明白。\"
\"明白就好。\"高祖顿了顿,\"晚上来我这吃饭,你赵姨炖了佛跳墙。\"
\"好。\"元彬应下,收了电话。
血魔剑掠过黄浦江时,他看见医院顶楼的红十字在阳光下闪了闪,像颗未落的星。
元彬收了血魔剑,在沪郊一片竹林上空虚点足尖,青衫掠过竹梢时已化作风中一片叶,轻飘飘落在满地松针上。
他抬手拂过眉梢,指尖凝出一团清水抹去剑痕,这才从储物戒里取出件普通的黑色连帽衫套上——高祖叮嘱过要低调,他虽不在意世俗眼光,却也不愿平白给老人添堵。
竹林外停着辆银灰色SUV,是他托黄袍备的。
钥匙刚插进锁孔,手机在兜里震动起来,屏幕上\"高祖\"两个字还带着方才通话的余温。
元彬捏着方向盘的手松了松,想起方才电话里老人那句\"有些东西得慢些拿\",指节无意识摩挲着方向盘上的木纹——那是高祖送的车,说是\"修士也要入红尘\",此刻倒真像在替老人握着半片人间烟火。
回到南都的公寓已是正午。
元彬推开窗,楼下早餐铺的豆浆香混着梧桐叶的清苦飘进来。
他站在玄关处解了青衫,露出里面月白色中衣,忽然瞥见茶几上压着张便签,是岳芸的字迹:\"元哥,奶奶今早喝了您给的药,说胸口不闷了。
我去菜市场买鸽子炖汤,午饭后回来。\"便签角沾着片枸杞,还带着晨露的潮气。
元彬悬着的一颗心刚落下去半截,再看时间——便签上的\"十点\"已被正午的阳光烤得发脆。
他摸出手机拨岳芸号码,忙音嘟嘟响了三声后转成语音信箱,甜美的女声说\"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他眉心微蹙,转身从储物戒里取出块青铜罗盘,指尖沾了点口水抹过指针,青铜表面立刻浮起淡蓝色水纹——岳芸的气息在东南方,离这里不过两公里,却混着若有若无的焦糊味。
\"黄叔。\"元彬拨通黄袍的电话,声音沉了些,\"帮我查下沪西菜市场附近的监控,岳芸十点左右去过那。\"电话那头传来键盘敲击声,黄袍的公鸭嗓带着点困意:\"得嘞,您稍等...哎,有了!
十点十五分,岳芸拎着鸽笼往福康里走,后面跟着个穿黑夹克的瘦子,鬼鬼祟祟的。\"元彬指节捏得发白:\"定位。\"
\"先别急。\"黄袍突然压低声音,\"那瘦子我认识,是宋哥手下的马仔。
昨儿宋哥在码头被您废了三根肋骨,正满世界找您呢。\"元彬目光一冷,掌心凝聚的水元差点震碎手机,又硬生生压了下去——高祖刚叮嘱过要低调,岳芸若因此受牵连...他攥着手机的手背上青筋直跳,突然听见电话里传来\"叮\"的一声:\"岳芸进了福康里27号,那是家中医馆,监控拍到她扶着个老太太出来,应该是去抓药。\"
元彬长舒一口气,水元从指尖缓缓散成雾气。
他摸了摸裤袋里的星陨,到底没把剑召出来——岳芸奶奶的病刚见好,不能再惊着老人。
他扯了扯连帽衫的帽子,把半张脸埋进阴影里,往福康里走去。
中医馆的檀香味混着草药苦气撞进鼻腔时,元彬正看见岳芸蹲在台阶上,给奶奶揉着发肿的脚踝。
老人穿着藏青对襟褂子,白发梳得整整齐齐,见元彬过来,颤巍巍要起身:\"小元来啦?
芸芸说你去外地谈生意,可算回来了。\"元彬忙扶住她,瞥见岳芸眼尾泛红,显然刚哭过:\"奶奶脚怎么肿了?\"
\"今儿买菜时被石头绊了。\"岳芸低头整理药包,声音闷闷的,\"不打紧的。\"元彬蹲下去,指尖轻轻碰了碰老人脚踝,水元顺着皮肤渗进去,肿胀的地方立刻消了大半。
老人惊呼一声:\"怪了,方才还跟发面馒头似的,这会儿倒轻快了!\"岳芸慌忙拽他袖子:\"元哥,别...别让人看见。\"
元彬这才注意到药馆里几个抓药的老头正往这边瞧,连忙直起身子:\"奶奶先上车,我送您回家。\"他半扶半抱把老人搀进SUV,岳芸坐进副驾驶时,他瞥见她后颈有块青紫色的淤痕,像被人掐的。\"谁弄的?\"他声音冷得像腊月里的井水。
岳芸慌忙用头发遮住:\"刚才挤公交...碰的。\"
元彬没再追问。
车开上内环时,他的手机在储物格里震动,是李怡的号码。
他划开免提,李怡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元...元先生,我好像又发烧了。\"他握方向盘的手一紧:\"在哪?\"
\"家里...锦园小区3栋201。\"李怡咳嗽起来,听着像要把肺咳出来,\"本来想等娇娇回来...可她出差提前了...\"元彬一脚踩下油门,SUV在车流里划出道惊险的弧线:\"我十分钟到。\"
锦园小区的楼道里还飘着午饭的油腥气。
元彬敲门时,门虚掩着,他推开门就看见李怡蜷在沙发上,额头上的毛巾早没了热气,脸烧得通红。
他快步走过去,指尖按在她腕间,脉跳得像打鼓。\"烧得厉害。\"他转身去厨房找温度计,冰箱里只有半盒过期的牛奶和几包速溶咖啡,\"多久没吃饭了?\"
李怡闭着眼摇头:\"不饿...就是冷。\"元彬摸了摸她的额头,比他掌心还烫,转身从储物戒里取出个青瓷瓶——里面是他用百年茯苓炼的退热丹,倒出一颗碾碎,兑了温水喂她喝下去。
李怡皱着眉咽下去,忽然抓住他的手腕:\"别告诉娇娇...她知道我又发烧,该骂我了。\"
元彬这才想起徐娇娇。
他去厨房煮姜茶,听见李怡在客厅小声说话,像是说梦话:\"娇娇最烦我生病...上回发烧,她在医院守了我三天...眼睛都熬红了...\"砂锅里的水开了,他舀了碗姜茶端过去,李怡已经歪在沙发上睡着了,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他给她盖好毯子,转身去厨房做饭。
冰箱里实在没什么食材,只有两棵蔫了的青菜和半块豆腐。
元彬洗了菜,豆腐切小块,在锅里倒了点油,想起李怡胃不好,又加了把小米熬粥。
豆腐在锅里咕嘟冒泡时,他听见客厅传来响动,李怡正扶着沙发往卫生间走,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
\"我来。\"元彬扶住她,李怡的脸蹭过他肩膀,烫得他缩了下脖子。
她指着洗手台的玻璃杯:\"我...想喝温水。\"元彬倒了水递过去,瞥见镜子里她的脸色,比刚才更白了:\"再躺会儿,粥快好了。\"
李怡被他扶回沙发,粥的香气已经飘过来。
她喝了两口,突然抓住他的袖子:\"元先生...娇娇今天回来。\"元彬正给她调整毯子,闻言挑眉:\"徐警官?\"李怡耳尖泛红:\"她...她要是看见你在这儿,肯定要问东问西的。\"元彬笑了:\"我又不是犯人,问就问呗。\"
\"不是的!\"李怡急得咳嗽,\"她...她最近在查座间兵营的案子,总局发了协查通报,说有个青衫修士...你上次穿的那身...被监控拍下来了!\"她攥着他袖子的手在发抖,\"娇娇要是知道是你...她肯定...肯定会抓你!\"
元彬这才明白她的顾虑。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连帽衫,又想起储物戒里的青衫,忽然觉得好笑——徐娇娇那点警用装备,哪困得住他?
可看李怡急得眼睛都红了,他还是应了:\"躲哪儿?\"
李怡指了指卧室的床:\"被子里...你蜷着点,她...她不会掀被子的。\"元彬跟着她进卧室,刚躺进被窝,就听见楼道里传来脚步声。
李怡手忙脚乱整理他的帽子,把他的脸往被子里按了按,转身去开门。
\"李怡!\"徐娇娇的声音像串小钢珠,\"我买了退烧药和鸡汤,你...哎,怎么这么香?\"元彬在被子里听见塑料袋窸窣响,还有徐娇娇走近的脚步声。\"你做饭了?\"徐娇娇的声音里带着疑惑,\"你平时连泡面都煮不熟。\"
\"我...我叫了外卖。\"李怡的声音发颤,\"快...快把鸡汤热了,我饿。\"元彬屏住呼吸,听见徐娇娇的皮靴踩在地板上的声音,离床越来越近。\"你额头还烫吗?\"徐娇娇的手伸过来,元彬甚至能听见她手腕上银镯子的轻响,\"我摸摸...好像退烧了。\"
李怡抓住她的手:\"真的不烫了,你快...快热汤去。\"徐娇娇被拽着往厨房走,元彬这才敢呼吸。
被子里混着李怡的体香,还有淡淡的药味,他的脚不小心碰到她的脚踝,皮肤温温的,像块暖玉。
他赶紧缩回脚,却听见李怡在厨房小声说:\"娇娇,我...我想洗澡。\"
徐娇娇的声音里带着无奈:\"行,我给你调水温。
你先坐着,别摔着。\"元彬在被子里闭着眼,听见浴室传来放水声,还有徐娇娇叮嘱\"小心地滑\"的声音。
他摸了摸枕头边李怡的发绳,上面还沾着几根柔软的发丝,忽然想起方才她喂药时,睫毛在眼下投的小影子——原来这人间的烟火,比修仙界的星子更烫人。
浴室的水声停了。
元彬听见徐娇娇说:\"我扶你进去。\"李怡的声音低得像蚊鸣:\"不用...我自己能行。\"徐娇娇笑了:\"你上次洗澡摔了个屁股墩,忘了?\"元彬在被子里蜷得更紧了,忽然听见李怡轻声说:\"那...那你帮我擦背。\"
徐娇娇的声音突然哑了:\"好。\"
元彬闭着眼,却觉得耳朵里全是浴室的水声。
他的脚又不小心动了动,碰到个软软的东西——是李怡的脚心,温温热热的,像片刚晒过太阳的花瓣。
他心跳突然快了起来,连呼吸都轻了,生怕惊动了外面的人。
窗外的阳光透过纱帘洒在被子上,把他的影子和李怡的影子叠在一起。
元彬望着天花板上晃动的光斑,忽然觉得,这躲在被子里的片刻,比他在九霄宫看三万年星坠,都要珍贵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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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东海岸,白宫椭圆办公室的水晶吊灯在深夜里泛着冷光。
总统助理将加密文件重重拍在橡木办公桌上,封皮上“座间兵营特级事件”的烫金字体刺得某总统太阳穴突突直跳。
“卫星影像显示,整个兵营核心区被水属性灵能覆盖,三小时内蒸发了七个标准游泳池的水量。”助理喉结滚动,“现场残留的灵力波动……和之前东南亚海域那艘失踪的航母一模一样。”
总统指节捏得发白。
三个月前美国第七舰队航母在南海离奇消失,甲板上只留下一滩淡水,当时他们还以为是俄方新型武器。
可座间兵营的监控录像里——那个黑发黑瞳的年轻男人站在被冻成冰雕的坦克群前,掌心托着团幽蓝水球,像捏碎玻璃弹珠似的碾散了整座雷达站。
“西斯那边怎么说?”总统突然开口。
“詹姆斯中将已经飞赴日本。”助理压低声音,“他说……这是东方修行者的‘立威’。”
同一时刻,东京湾外三百海里的私人潜艇里,詹姆斯摘下金丝眼镜,指腹蹭过屏幕上元彬的照片。
他左腕内侧的暗纹图腾微微发烫——那是西斯组织特有的灵纹标记。
“水德星纹……”他呢喃着,将照片存入加密芯片,“三百年了,终于有人敢在我眼皮底下玩这套。”
元彬落地时,首都机场的晨雾还未散尽。
他裹着件黑色风衣,领口微敞,露出锁骨处若隐若现的淡蓝纹路——那是水德星君残魂与他元神融合的印记。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李峰发来的定位:“岳芸在同仁医院VIp病房,情况不太对。”
岳芸是元彬半年前在古玩街救下的姑娘。
当时她捧着个祖传的青铜鱼纹鼎摆摊,鼎中残魂正是水德星君当年的侍剑童子。
元彬帮她渡了残魂,两人便多了份说不清的牵连。
推开病房门时,岳芸正蜷缩在病床上。
她原本红润的脸颊白得像纸,额角渗着冷汗,指尖无意识地抓着被单,嘴里喃喃念着:“冷……好冷……”
元彬皱起眉。
他能看见,有缕幽蓝寒气正顺着岳芸的脚踝往心脏钻,那气息……和座间兵营冰雕坦克上的灵纹如出一辙。
“别怕。”他坐在床沿,掌心覆上岳芸手腕。
水灵力顺着经络漫开,所过之处,寒气像遇见阳光的雪片般簌簌消融。
岳芸睫毛颤动,慢慢攥住他的手,低低唤了声:“元彬……”
“先睡。”元彬抽回手,替她掖好被角。
床头监控显示,她的体温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回升。
窗外传来麻雀叫声,他转身时,瞥见床头柜上摆着个青铜小鱼——正是那只侍剑童子的残魂容器,此刻鱼眼处泛着淡淡青光,像在替主人守夜。
李怡的病房在七楼。
元彬推开虚掩的门,消毒水的气味混着淡淡茉莉香扑面而来。
病床上的女人闭着眼,乌发铺在枕上,原本利落的高马尾散了,有几缕黏在苍白的脸上。
她是仁爱医院的院长,前几日为了筹备慈善义诊连轴转,终于累得犯了老寒症。
“来了?”李怡没睁眼,嘴角却翘了翘。
她能听见元彬的脚步声——比常人轻三分,像片落在水面的叶子。
元彬在床沿坐下,指尖轻轻按上她后颈大椎穴。
灵气温温地渗进去,李怡舒服得叹了口气:“上次你说……修行者的灵力能温养经脉?”
“嗯。”元彬应着,目光扫过她床头的病历。
上面“心肌缺血”“免疫力低下”的诊断让他眉心微拢。
水德星君记忆里浮起段古籍:“水为至柔,可润枯木。”他运转灵力的手不自觉加了分温柔。
走廊突然传来脚步声。
李怡猛地睁眼,抓住元彬手腕往被窝里拽:“娇娇回来了!”
元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按进了被窝。
李怡的体温透过睡衣渗进来,混合着她身上的茉莉香,让他耳尖微微发烫。
修行者的五感本就敏锐,此刻更是清晰捕捉到——李怡的心跳快得像敲小鼓,呼吸扫过他耳垂,带起一片痒痒的热。
“李姐!”徐娇娇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我买了你最爱喝的南瓜粥,还加了……”
元彬的鼻尖抵着李怡发顶。
这是他第一次离一个女人这么近。
他能感觉到,李怡的灵力波动比常人强上三分——虽未入门,但似乎有修行天赋。
更奇怪的是,她体内有缕极淡的水灵力,和他的灵脉产生了细微共鸣,像春溪遇见江河,轻轻晃出几缕涟漪。
“李姐?”徐娇娇的脚步声近了。
“咳……我刚醒。”李怡清了清嗓子,手悄悄掐了把元彬腰侧。
元彬这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揽住了她腰,忙松了手,却又怕动静太大,只能保持着别扭的姿势。
徐娇娇端着粥走到床前,目光突然顿住:“李姐,你脸怎么这么红?发烧了?”
“空调……空调开太高了。”李怡抓过枕头边的遥控器乱按,“对了,案子查得怎么样?”
“别提了。”徐娇娇搬了把椅子坐下,“座间兵营的事,美国那边咬死了是恐怖袭击,可现场残留的冰雕……我找局里的痕检专家看了,说是至少零下一百五十度才能形成。你说这世上真有这种高科技?”
元彬在被窝里眯起眼。
西斯组织的灵纹、岳芸体内的寒气、座间兵营的冰雕……这些线索像根线,正慢慢串成张网。
他能感觉到,水德星君残魂在识海深处动了动,传来段模糊记忆——三百年前,正是西斯的前身“暗潮”组织,在东海截杀过星君座下弟子。
“可能是修行者。”李怡突然说。
徐娇娇抬头看她,她便笑:“上次听元彬说的,他有个朋友懂点古武,能徒手劈砖呢。”
元彬在被窝里勾了勾唇。
李怡总说他神神道道,可此刻替他圆谎时,倒比他还自然。
徐娇娇又坐了会儿,接了个电话便走了。
李怡等脚步声彻底消失,才戳了戳元彬后背:“可以出来了。”
元彬掀开被子坐起,头发有点乱。
李怡看着他泛红的耳尖,突然笑出声:“原来修行者也会害羞?”
元彬没说话,伸手替她理了理被角。
窗外阳光正好,落在他手背上,照出那缕淡蓝星纹。
李怡盯着那纹路,鬼使神差地伸手碰了碰。
指尖相触的瞬间,两人同时一震。
元彬的灵力不受控制地涌了出去,李怡只觉有股暖流从掌心窜遍全身,连心脏都跟着暖融融的。
她望着元彬微怔的眼,突然轻声问:“元彬……你说,这世上真有……神仙吗?”
元彬望着她眼底的光,喉结动了动。
窗外的麻雀又叫了,叫声里混着远处救护车的鸣笛。
他听见自己说:“有。”
深夜,元彬站在顶楼天台。
夜风掀起他的衣摆,他望着城市灯火,识海里水德星君的残魂突然清晰起来:“那女娃体内的水灵根……是天生的。”
元彬摸了摸胸口的星纹。
李怡身上那缕共鸣的灵力,此刻正顺着他的灵脉,缓缓往丹田汇聚。
他忽然想起,白天在被窝里,李怡的心跳声和他的心跳,竟慢慢合上了节奏。
手机震动,是詹姆斯的邮件:“东煌国的朋友,座间的冰雕很漂亮。不如……来纽约喝杯咖啡?”
元彬盯着屏幕,嘴角勾起抹淡笑。
他指尖轻弹,一道水箭破空而出,将楼下花坛里的易拉罐穿了个对穿。
“咖啡就算了。”他低笑出声,“要打,便来东煌打。”
夜风卷着他的话音散去,远处,仁爱医院的窗户里,李怡正捧着徐娇娇留下的南瓜粥,望着天花板发呆。
她指尖还残留着元彬的温度,连粥里的红枣,都甜得有些不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