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陨大陆,东域,凤鸣宗。
朱红色的宗门大殿内,香烟袅袅,却掩不住空气中那股压抑到令人窒息的肃杀之意。
宗主宝座上,闻人素心端坐其上,容颜依旧绝美,只是那双凤眸中,已不见往日的骄矜从容,取而代之的,是阴沉得仿佛要滴出血来的寒意。
她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每一下都像是敲在在场所有人的心头。
“六年了。”
她缓缓开口,声音冷得刺骨。
“整整六年,你们动用了宗门上下所有的情报网,翻遍了东域、南荒、北疆、西陆,甚至连那些被封印的禁地都派人搜寻过,结果呢?”
她目光扫过殿下跪伏的一众长老与执事,每个人都低着头,不敢与她对视。
“回……回宗主,那人仿佛人间蒸发了,半点踪迹都无。”一名白发长老颤声答道,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人间蒸发?”闻人素心冷笑一声,“他是皇境修士,不是神尊,能跑到哪里去?莫非还能离开神陨大陆不成?”
这话一出,殿内众人面面相觑。
离开神陨大陆?
这方世界自诞生以来,便被天道法则封锁,任何修士,哪怕是至高神,也无法撕裂维度壁垒,离开此界。
这是铁律。
可那人……真的只是皇境吗?
想起六年前那场羞辱,在场所有人的心都忍不住一颤。
那个白发男子,抬手间便剥光了宗主与两位亲传弟子的衣物,甚至连宗门请出的老祖——那位闭死关数千年的神尊境巅峰强者,也在对方的剑下,连一息都未能撑过。
说他是皇境?
谁信?
“宗主……”一名中年女长老小心翼翼地开口,“或许,我们该考虑一个可能。”
“说。”
“那人……或许已经离开了神陨大陆。”
此言一出,殿内气氛再次凝滞。
闻人素心缓缓站起身,凤袍无风自动,恐怖的威压轰然爆发,压得在场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你是在说,本座六年来的坚持,都是无用功?”
那女长老吓得脸色惨白,连连磕头:“属下不敢,属下只是……”
“够了。”
闻人素心抬手,制止了她的话。
她转过身,望向殿外那片万里晴空,眼中闪过极致的恨意与……一抹难以察觉的恐惧。
“无论他在哪里,本座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份屈辱。”
她低声自语,声音里满是咬牙切齿的狠意。
“就算他逃到天涯海角,本座也要将他找出来,挫骨扬灰!”
殿下众人齐齐应声:“谨遵宗主法旨!”
只是,他们心里清楚。
这六年来,宗主已经说过无数次这样的话了。
可那个人,依旧如同鬼魅,消失得无影无踪。
北域,凌霄神殿。
这座悬浮于九天之上的神殿,是整个北域的信仰中心,也是主神景娴的居所。
此刻,神殿深处的密室内,景娴盘膝而坐,周身神力涌动,却始终无法平复那颗躁动不安的心。
六年前的那场屈辱,如同烙印,深深刻在了她的神魂之中。
她曾是高高在上的主神,俯瞰众生,掌控生死。
可那个男人,仅凭一道微光,便剥去了她的神铠与衣物,将她钉在演武广场的虚空中,让她成为整个大陆的笑柄。
“赤身主神。”
这个称号,如今已传遍了诸天。
她的威严,她的尊严,都在那一瞬间,荡然无存。
“该死……该死!”
景娴猛地睁开眼,眸中燃烧着熊熊怒火,玉手一挥,身前的玉桌轰然炸裂,化作齑粉。
她站起身,在密室中来回踱步,美艳的脸上满是狰狞。
“六年了,本座燃烧神力,将那一战的画面放慢了亿万倍,才勉强看清他出剑的轨迹。”
她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
“那不是速度,那是……概念。”
“他的剑,已经超越了时间与空间的束缚,成为了这个概念本身。”
“这样的存在……怎么可能只是皇境?”
越想,她心中的恐惧便越深。
六年来,她不是没有想过报仇。
可每当她回忆起那道平淡的眼神,以及那句“弱小即原罪”时,她的勇气便会在瞬间被击溃。
她知道,如果再见到那个男人,自己恐怕连出手的胆量都不会有。
“或许……他真的已经离开这方世界了。”
景娴苦笑一声,在心底对自己说道。
“否则,以他的性格,怎么可能六年都没有任何动静?”
她试图说服自己,那个男人已经不在这方世界。
这样,她至少能稍微安心一些。
西陆,天元圣地。
这是一片被迷雾笼罩的神秘之地,传闻中,此地有一位活了数万年的概念神坐镇。
圣地深处,一座古朴的道观前,一名身着麻衣的老者正在扫地。
他看上去平平无奇,只是一个普通的守门人。
可若有大能在此,便会惊骇地发现,这老者的气息,赫然已达概念神境!
“掌教。”
一名年轻弟子恭敬地走上前来,递上一份情报卷轴。
“又是关于那个的?”老者头也不抬,继续扫着地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是。”
“有消息了?”
“没有。”年轻弟子摇头,“东域凤鸣宗、北域凌霄神殿、南荒血煞门,这六年来几乎翻遍了整个大陆,依旧没有任何线索。”
老者闻言,手中的扫帚微微一顿。
他抬起头,浑浊的眼眸中闪过一抹精光。
“六年前,那人在擎天城演武广场,一剑击败了神境,一剑羞辱了主神,甚至连景娴主神都败在他手中。”
“此人若真是皇境,那老夫这数万年的修行,便是个笑话。”
年轻弟子不敢接话,只是静静等候。
老者沉默片刻,忽然问道:“你说,他会不会已经离开了神陨大陆?”
“离开?”年轻弟子一愣,“可是掌教,这方世界被天道封锁,任何人都无法……”
“任何人?”老者打断了他的话,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你以为天道是无敌的?”
年轻弟子瞳孔一缩。
老者继续道:“若那人真是老夫所想的那种存在,别说天道封锁,就算是本源宇宙的壁垒,他也能随手撕开。”
“那……那是什么境界?”
“道祖之上。”
老者吐出四个字,转身走回道观,留下年轻弟子呆立当场,满心骇然。
南荒,血煞门。
这是一个以杀戮成道的邪宗,门内弟子个个手染血腥,性格残暴。
而血煞门的门主,更是一位半步概念神的绝世凶人。
此刻,血煞门的大殿内,门主血无涯正在听取手下的汇报。
“还是没有?”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令人心悸的杀意。
“回门主,六年来我们已经屠了三十七座城池,逼问了数百万人,依旧没有任何关于那个的线索。”
一名浑身笼罩在黑雾中的长老恭敬答道。
血无涯闻言,猛地一拍座椅扶手,恐怖的杀意轰然爆发,整座大殿都在颤抖。
“废物!一群废物!”
他怒吼道:“一个皇境修士,能躲到哪里去?!”
黑雾长老低着头,不敢吭声。
血无涯的怒火来得快,去得也快。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暴戾,冷冷道:“继续查,本座就不信,他能一辈子不露面。”
“是。”
黑雾长老退下。
血无涯坐在宝座上,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他想起六年前,自己曾远远观望过擎天城的那场大战。
那个白发男子,仅凭一剑,便让景娴主神颜面尽失。
那种力量,那种从容……
“若真能将他擒下,夺其机缘……”
血无涯喃喃自语,眼中燃起贪婪的火焰。
他不怕强者,怕的是找不到强者。
只要能找到,哪怕拼上性命,他也要试一试。
擎天城,演武广场。
六年过去,这座曾见证了“剑神”传说的广场,早已恢复了往日的繁华。
只是,每当有人路过这里,总会忍不住抬头望向那片空旷的天空,仿佛还能看到当年那道白衣身影,以及那句震撼诸天的宣言
“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广场边的茶楼里,几名修士正在闲聊。
“你们说,那位前辈,是不是真的离开神陨大陆了?”
“肯定是啊,不然凤鸣宗那些人早把他挖出来了。”
“唉,可惜了,若他还在,或许我等还能有幸再见一次那绝世风姿。”
“做梦吧你,那种存在,岂是我等能够仰望的?”
几人说笑间,语气中满是遗憾与敬畏。
忽然,一名老者走进茶楼,点了壶茶,坐在角落里,静静听着众人的议论。
他正是当年被剑无尘治愈的那位老者。
六年来,他的身体依旧健朗,寿元延长了数百年,这一切都是那位“剑神”前辈的恩赐。
“前辈……您还会回来吗?”
老者望向窗外,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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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六·暗流涌动】
神陨大陆,表面上一片太平。
可暗地里,各大势力依旧在疯狂搜寻着那个消失的“剑神”。
凤鸣宗的闻人素心,想要复仇。
凌霄神殿的景娴,想要洗刷耻辱。
血煞门的血无涯,想要夺其机缘。
还有更多隐世的老怪物,也在暗中关注着这一切。
他们不相信,那样一个惊才绝艳的存在,会就此销声匿迹。
总有一天,他会再次出现。
而那时,或许便是神陨大陆真正的动荡之时。
六年的平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