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楠的手指从那个神秘装置上缓缓收回，指尖还残留着一丝冰冷的触感。他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凌霜。
“我们得把所有数据再过一遍。”他说，“不是为了复盘胜利，而是为了找出失败的可能。”
凌霜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转身走向指挥台。她启动了女娲系统的全息日志调取程序，整个作战室瞬间被淡蓝色的数据光幕包围。画面一帧帧跳动，仿佛时间在倒流，战场上的每一秒都重新浮现在他们眼前。
“你看到那段异常信号了吗？”她一边操作终端，一边低声问道。
“看到了。”程楠站在她身后，目光紧锁着屏幕，“但不止是那段。还有其他东西……我们之前没注意到的。”
【正在加载战斗日志……请稍候】
空气里响起轻微的电流声，紧接着，一幅幅画面开始浮现：爆炸、冲锋、战术调整、能量波动……每一个细节都被记录下来，像是一场被反复审视的梦境。
“这段视频……”程楠突然皱起眉头，“加载得太慢了。”
“系统超负荷运行。”凌霜解释道，“刚才那场战斗几乎耗尽了女娲的所有计算资源。”
程楠没说话，只是快速敲击键盘，手动优化了核心算法，优先提取关键节点数据。几分钟后，一段标注为“决战前48小时”的影像终于加载出来。
画面中，敌方舰队正从三个方向包抄黎明之锤基地，空中布满密集的红色追踪光束。而在背景中，一道极其微弱的能量波动悄然浮动，像是某种心跳般的节奏。
“就是这个。”程楠指着画面边缘的一处跳帧点，“你看到那里了吗？”
凌霜眯起眼睛，放大画面：“一个未标记的能量源……它一直存在？”
“至少，在我们以为胜利的那一秒，它还在。”
两人沉默片刻，气氛沉重得几乎凝固。
“女娲，调出‘归墟’能量波动趋势图。”程楠开口。
【正在生成三维波形模型，请稍等】
几秒钟后，空气中浮现出一张复杂的曲线图。起初，它看起来像是普通的能量衰减曲线，但在某一点之后，曲线出现了奇怪的波动——原本应该彻底归零的部分，竟然有轻微回升的趋势。
“这不可能。”凌霜的声音带着一丝震惊，“我们摧毁了它的主控节点，按理说……它不该还能恢复。”
“也许它不需要主控节点。”程楠低声说，“也许它本身就是网络的一部分。”
“你是说……它是信息态生命？”
“比信息更深层。”程楠看着那条曲线，眼神复杂，“它不是个体，而是一种规则。就像病毒一样，只要宇宙允许它存在，它就会不断适应、进化、扩散。”
凌霜的脸色变得苍白，但她很快恢复镇定：“那我们该怎么办？继续打下去？还是等着它再次发动攻击？”
程楠沉思片刻，缓缓说道：“都不是。我们要做的，是建立一套能持续监测它的系统。”
“什么意思？”
“在现实世界，我打算推动‘量子引力探测器’的研发。”程楠解释道，“它可以检测宇宙背景熵的变化，任何异常的能量波动都会被捕捉到。”
“听起来像是在赌一把。”
“是的。”程楠点头，“但我们必须提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回来，而不是等到它已经降临。”
凌霜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敬意。
“那我呢？”她问。
“你在未来部署一套自动化哨兵AI。”程楠回答，“它要能实时扫描空间扰动，并将数据同步给我。”
凌霜输入了一串指令，屏幕上跳出一个命名界面。
“你想给它取什么名字？”她问。
程楠顿了一下，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那个反复出现的词。
“归零者。”他说。
凌霜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按下确认键。系统提示音响起：
【哨兵AI已部署，名称设定为“归零者”，任务目标：持续监测空间扰动并上传数据至跨时域终端】
“它会一直盯着那边。”凌霜说，“哪怕我们在不同的时间线上。”
“是的。”程楠望着那条能量曲线，“我们会找到它的弱点。只是需要时间。”
就在这时，女娲的声音再次响起：
【检测到新数据块，来源未知，无法识别其编码格式】
程楠和凌霜同时转头看向主屏幕。一个新的数据片段被自动缓存，标注为“异常低频信号02”。
“又是它。”凌霜咬牙。
“不。”程楠摇头，“这次不一样。”
他靠近屏幕，仔细观察那段信号的波形特征。这一次，它不再是模糊不清的低频波动，而是呈现出一种奇异的重复模式——就像是某种语言，又像是某种密码。
“它在传递信息。”程楠轻声说。
“谁的信息？”
“我不知道。”他抬头看向凌霜，“但我知道一件事。”
“什么？”
“它已经开始学习我们的语言了。”
凌霜的脸色变得更加凝重，她意识到，这场战争远没有结束。相反，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我们必须比它更快一步。”她说。
“没错。”程楠点头，“不然，我们就只能成为它的教材。”
与此同时，在现实世界的某个角落，周卫国正站在一台终端机前，屏幕上显示着一份来自科学院的报告摘要：
【异常低频信号分析结果：频率与人类意识穿越过程中感知的震颤高度匹配，疑似为跨时域干扰信号】
他盯着那行字，眉头越皱越紧。
“把这个发给程楠。”他对身旁的副官说，“让他亲自看。”
“是。”
而在另一端，女娲正在整理《归墟能量波动分析报告》。她的逻辑模块已经完成了初步推演，情感模块则被暂时屏蔽。
【行动总评：成功抵御主攻波次，摧毁奴族主力舰队75%，重创敌方指挥系统。代价：抵抗军伤亡率42%，能源储备下降至临界值。】
【关键因素：震荡弹精准投放、实时战术调整、跨时域支援效率提升300%】
【建议：持续监测‘归墟’能量波谱，尤其注意低频段异常】
最后一句话自动生成，连女娲本体都没有下达指令。
她停顿了一瞬，似乎在思考这句话的意义。
程楠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脑海中回响着那段奇异的低频信号。他知道，自己已经站在了一个看不见的边界线上。
过去、现在、未来，全都交织在一起。
而那个被称为“归墟”的存在，正从裂缝中窥视着他们。
“它回来了。”他低声说。
然后，他睁开眼，重新坐直身体。
“继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