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楠坐在控制台前，屏幕上跳跃的数据流像一场无声的风暴。他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每一秒都像是被拉长成了一个世纪。
“还有六分三十秒。”女娲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凌霜那边已经准备就绪。”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下神经接口的位置，确保信号同步稳定。这次的时空飞跃不同以往——不是简单的信息传输，而是完整的意识共享。他需要和凌霜在同一时间点进入数据通道，才能完成情报的双向同步。
这是他们第一次尝试如此高精度的同步操作。
“她伤还没好？”他问。
“她的脑波活跃度低于正常值17.3%，但仍在可接受范围内。”女娲回答，“建议缩短同步时长至八分钟。”
程楠点头：“那就开始吧。”
随着程序启动，他的意识缓缓沉入数据流之中。视野中的一切迅速模糊，取而代之的是未来基地的主控室影像。
凌霜正站在终端前，脸色苍白，额角还贴着止血贴。她看到程楠出现，勉强扯出一丝笑意。
“你还真敢来。”她说。
“你也不差。”程楠扫了一眼时间窗口，“我们得抓紧。”
两人同时接入数据通道，开始上传与下载各自的记录。程楠这边是现实线最新掌握的量子通信模型、聚变堆优化方案，以及一份关于异常能量波动的分析报告；凌霜则带来了跃迁引擎的最终调试参数、抵抗军战略部署图，以及一段她在星域边缘捕捉到的奇怪信号。
“这段信号……”程楠一边接收一边皱眉，“它有点像之前我们在量子通信里发现的那个频率。”
“对。”凌霜神色凝重，“我让杨将军看过，他说这可能是‘归墟’残留意识的波动模式。”
程楠心头一紧。
“也就是说，它还没彻底消失？”
“至少，它的痕迹还在宇宙中回荡。”凌霜低声说，“而且……这段信号来自宇宙边缘，比我们之前探测到的任何一次都要远。”
他们的对话被系统提示打断：“压缩模块已满载，剩余传输时间：四十五秒。”
程楠快速浏览完最后一组数据，突然注意到某个角落闪过一道模糊的影像。
他立刻调出那段画面。
那是一片漆黑的星空，背景中隐约有一道轮廓，既不像人类，也非已知生物。更诡异的是，它周围的空间似乎在轻微扭曲，仿佛某种无形的力量正在渗透进来。
“这是什么？”程楠皱眉。
“不知道。”凌霜摇头，“是在压缩过程中意外解码出来的残影。可能是未来系统留下的错误片段。”
“也可能不是。”程楠盯着屏幕，心中升起一股不安，“这段影像……不该出现在这里。”
时间到了，数据传输自动终止。
两人的意识几乎同时退出通道。
程楠摘下神经接口，额头渗出冷汗。凌霜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喘息。
“你没事吧？”他问。
“死不了。”她笑了笑，“就是有点晕。”
程楠没再说话，只是默默把那份异常信号的数据保存下来。
他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另一个谜题的开始。
回到现实线的第二天，程楠召集了核心团队开会。
地点选在公司地下三层的秘密会议室，赵敏、周卫国、陈星、李伟都在场。只有女娲以AI形式投影在会议桌上空。
“你们看这个。”程楠将信号频谱投射出来，“这是我们从未来线获取的一段异常能量波动记录。”
众人围拢过来。
“频率很特殊。”陈星皱眉，“跟我们之前在量子通信里检测到的那个干扰源很像。”
“不止是像。”程楠语气低沉，“它几乎一模一样。”
赵敏翻看着资料，眉头越皱越紧：“你是说，那个‘归墟’还没完全被摧毁？”
“我们不确定。”程楠回答，“但它留下的痕迹依然存在，并且……它可能正在试图重新连接现实世界。”
空气一时沉默。
“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就必须采取行动。”周卫国开口，“你们打算怎么做？”
程楠看向众人：“我已经启动了一个新项目，叫‘星门计划’。目标是利用跃迁引擎的核心原理，构建一个可以远程连接宇宙深处信号源的实验装置。”
“你是想主动去找它？”李伟忽然开口。
程楠看了他一眼：“不是去找它，而是确认它是否真的还在。”
李伟没有再说话，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神情复杂。
“风险很大。”赵敏冷静地分析，“一旦失败，可能会引发空间撕裂效应。我们不能贸然行动。”
“所以我才召集你们。”程楠说，“我们需要一个稳妥的执行方案，也需要你们的支持。”
会议持续了近两个小时，最终达成共识：
星门计划将在三天后正式启动。
实验区域设在西北无人区，由国安部门负责封锁周边一切通讯信号。
女娲将全程监控能量流动，防止系统失控。
散会后，大家陆续离开。
李伟走在最后，走到门口时忽然停下脚步。
“老程。”他回头，声音很低，“你到底是谁？”
程楠怔了一下。
“什么意思？”
“我是说……”李伟咬了咬牙，“你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个程楠吗？还是……你早就不是原来的你了？”
程楠没有立刻回答。
他知道，这个问题迟早会来。
他也知道，自己无法给出一个能让人安心的答案。
“我还是我。”他轻声说，“只是……背负的东西不一样了。”
李伟盯着他看了几秒，最终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门关上的那一刻，程楠独自站在会议室中央，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他知道，有些事，他已经无法回头。
星门计划启动当天，整个实验基地灯火通明。
巨大的环形装置耸立在荒漠中央，金属表面反射着探照灯的光。
“能源加载完成。”技术人员汇报，“预计七分钟后达到临界状态。”
程楠站在控制舱内，戴上神经接口。
“女娲，准备好了吗？”
“所有系统运行正常。”AI回应，“星门即将激活。”
倒计时开始。
5、4、3……
2、1。
轰——
环形装置瞬间亮起，一道耀眼的蓝光冲天而起，如同撕裂夜幕的利刃。
程楠闭上眼，意识沉入星门的能量流之中。
下一秒，他看到了一幅画面。
那是一个陌生的星系，群星环绕，其中一颗星球表面浮现出一个熟悉的坐标标记：
锚点：程楠·2090
他心头一震。
这不是未来，也不是过去。
这是一个全新的时间节点。
一个他从未去过，却早已被设定好的坐标。
“程楠。”女娲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我们可能刚刚打开了一扇门。”
“一扇……通往未知的门。”
星门依旧旋转，光芒越来越强。
而在遥远的未来，凌霜站在观测站前，望向星空。
她的眼神，同样落在那颗标记为“锚点”的星辰之上。
“你知道我们要去哪里了吗？”她轻声问。
没有人回答。
但她知道，答案就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