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网的最后一秒，程楠的意识被女娲强行拉回现实。他的身体猛然一震，仿佛从深海中被猛地拽出水面。实验室内的灯光闪烁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周卫国站在监控台前，额角渗出汗珠，正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
“系统稳定了。”陈星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但女娲的核心运算单元损耗严重。”
“我没事。”女娲的声音依旧平静，“只是需要时间恢复。”
程楠没有说话，他的目光还停留在刚才那句截获的信息上——“你已超限。”
他知道，那是“归墟”第一次真正注意到他们。
与此同时，在3020年的黎明之锤基地，凌霜缓缓摘下战术耳机，眼神复杂地望向窗外。风雪已经停了，天空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像是某种预兆。她回头看向终端屏幕，上面残留着一段未完全清除的数据残影。
她伸手触碰，指尖轻颤。
虚拟空间里，数据如星河般流转。程楠与凌霜的身影并肩而立，周围是无数战斗记录、能量波动图谱和战术推演模型。这里是女娲构建的记忆重构引擎核心区域，一个可以跨越时空调取所有与“归墟”相关的战场信息的空间。
“数据残缺率超过67%。”女娲的声音在两人耳边响起，“部分关键节点被‘归墟’抹除，推测为防止我们发现其本体结构漏洞。”
“那就补全它。”程楠沉声道。
凌霜点头，将她的个人战斗日志输入系统。随着大量第一视角的作战影像流入数据库，那些原本模糊的战斗画面逐渐清晰起来。
“奇怪……”她忽然皱眉，“这段视频，我从未上传过。”
画面中，一名战士手持反物质炮对准一个黑色漩涡开火，但下一秒，画面突然扭曲，那个漩涡似乎……笑了。
“这不是你的记忆。”女娲分析道，“而是‘归墟’留下的干扰信号。”
程楠盯着那段视频，心中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他总觉得，那个笑，不是单纯的视觉错乱。
“继续。”他说。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他们不断调取、交叉比对、模拟推演。每一次失败都像是一次打击，但每一次突破又带来新的希望。
直到某一次量子模拟器运行时，女娲突然停止了推演。
“发现异常能量波动模式。”她说，“周期性低谷出现在银河系边缘x-7区域，频率与‘归墟’的入侵节奏高度吻合。”
程楠和凌霜对视一眼，几乎同时开口：“这就是它的弱点。”
“但它为什么会暴露这个？”凌霜问。
“因为它以为我们无法触及。”程楠回答，“也或许，它已经在等我们。”
这句话让气氛骤然沉重下来。
“你们打算怎么做？”女娲问。
程楠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我们必须同步行动。我在现实端准备武器系统，你在未来线引导舰队进入x-7区域。一旦窗口期开启，就只能靠一次精准打击。”
“问题是，”凌霜看着他，“我们的穿越频率不同步，很可能错过最佳时机。”
“那就调整。”程楠说，“女娲，重新设定我的穿越锚点时间，让它与凌霜的战术节奏匹配。”
“正在执行。”女娲回应。
虚拟空间中的数据流开始重组，时间轴被拉长、压缩、再排列。最终，一条清晰的时间路径浮现出来。
“成功概率：78.4%。”女娲评估道，“前提是凌霜能在战场上争取到三分钟窗口。”
“我会做到。”凌霜坚定地说。
程楠看着她，忽然意识到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面对面交谈。
“回去之后……”他想说什么，却一时语塞。
“也许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凌霜替他说完，语气平静得让人揪心。
程楠低下头，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袖口的边缘。那里有一枚小小的金属徽章，是他刚创业时赵敏送的礼物。
“你知道吗？”他忽然开口，“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像个赌徒。把一切都压在一个可能不存在的胜利上。”
“可我们都选择了这条路。”凌霜轻声说，“不是为了赢，而是为了证明，人类不会轻易屈服。”
“是啊。”程楠苦笑，“就像你说的，烧得明亮些。”
两人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彼此。虚拟空间中的星光映照在他们脸上，仿佛时间在此刻凝固。
忽然，一道红光闪过。
“警告。”女娲的声音打断沉默，“检测到‘归墟’正在进行跨维度扫描，推测目标为本次推演数据。”
“它察觉到了。”程楠站起身，“但我们已经找到了答案。”
“现在的问题是，”凌霜握紧拳头，“我们有没有足够的力量去实现它？”
“有。”程楠毫不犹豫地说，“只要现实科技与未来战术能完美协同，我们就不是孤军奋战。”
“那就出发吧。”凌霜转身，走向控制台，“我去找杨振远将军，让他给我一支最精锐的小队。”
程楠点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数据流之中。
虚拟空间开始崩解，他们的意识即将各自回归。
“女娲。”程楠低声唤道，“记住Gm-Ω节点，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查清楚它是谁留下的。”
“明白。”女娲回应，“请放心，我会一直计算下去。”
意识通道关闭的一瞬间，程楠听见凌霜最后一句话：
“如果命运已定，那就让我们用骨灰写下新的预言。”
现实世界中，他猛然睁开眼，呼吸急促。陈星站在他身旁，手里拿着一份报告。
“这是刚才从服务器深处提取的数据。”他说，“里面有个文件夹，标题是‘Gm-Ω’。”
程楠接过报告，翻开第一页，瞳孔微微收缩。
那是一个坐标，指向银河系边缘的某个未知区域。
也是“归墟”真正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