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楠站在控制台前，望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数据流。昆仑的界面已经稳定运行了整整三天，这是过去从未有过的成绩。女娲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意识同步模块已就绪，信号强度76%，预计可维持15分钟通讯。”
他点了点头，调整了一下耳机的位置，闭上眼，熟悉的失重感袭来。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坐在了未来基地的一间虚拟会议厅中。凌霜坐在对面，神情专注地翻阅着一份战术记录。她抬起头，冲他微微一笑：“你终于来了。”
“我答应过的事，从不食言。”程楠坐直身体，“我们得抓紧时间。这可能是最后一次完整的复盘机会。”
凌霜点头，调出全息投影。画面中是那场决定人类命运的最后一战，战场数据、兵力部署、能量流动……每一个细节都被精确还原。
“这里。”她指着一处战术节点，“当时我们的轨道平台只恢复了30%功能，但你坚持让我们启动‘共振干扰’战术。”
程楠回忆起当时的场景，嘴角露出一丝苦笑：“那时候我们也没有别的选择。归墟的能量场太强，如果不打断它的频率同步，整个防线都会崩溃。”
“但你也差点没能回来。”凌霜低声说。
程楠沉默片刻，随后轻声道：“每一次穿越都是风险。但我必须把那些经验带回来，让现实线的人能真正理解战争的本质。”
他们继续回顾战斗细节，讨论到关键时刻，屏幕上的影像忽然出现了轻微波动，一段模糊的画面闪现而出——在战场深处，似乎有一个能量源正在分裂，仿佛某种未知的存在正试图脱离主核心。
画面一闪而过，恢复正常。
“刚才那个……”凌霜皱眉。
“我也看到了。”程楠神色凝重，“但我们现在无法验证。只能先标记下来，等将来有机会再深入分析。”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它并没有被完全消灭？”凌霜问。
程楠没有立刻回答。他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可能比任何一场战斗都更沉重。
“归墟不是实体，它是信息与规则的集合体。”他说，“只要宇宙还存在逻辑漏洞，它就有可能以另一种形式重生。”
会议室陷入短暂的沉默。
“所以，我们必须留下足够的火种。”凌霜最终开口，“不只是科技，还有思想。”
程楠点头：“这就是我推动‘时空传承系统’的原因。我们不能只靠一个人的记忆，也不能依赖某个AI的判断。真正的传承，是让所有人都具备理解和应对的能力。”
凌霜看着他，目光坚定：“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回现实。”程楠站起身，“我要看看新一代学生的表现。如果他们真的能理解这些战术背后的逻辑，那么我们就成功了一半。”
现实世界的星火科技学院内，一群年轻学员正围坐在模拟推演大厅里。陈然坐在主控台前，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调整着推演参数。
“准备好了吗？”他问身旁的同学。
“随时可以开始。”一名女生回答。
“那就开始吧。”陈然按下启动键。
全息投影瞬间展开，一个由程序构建的虚拟战场浮现眼前。敌方单位以奴族战术为基础，采用了高度智能化的攻击模式。学员们迅速进入状态，指挥各自的部队进行防御和反击。
起初，他们显得有些手忙脚乱，几次遭遇战都损失惨重。但在女娲系统的辅助下，推演难度逐渐适应他们的反应速度，节奏开始变得可控。
“等等！”突然，一名学员举起手，“你们有没有发现，敌人似乎在观察我们的行为模式？”
“什么意思？”另一人问。
“你看它的进攻路线，不是随机的。”那名学员指着屏幕，“它会根据我们的决策做出微调，就像是在测试某种变量组合。”
陈然眉头一挑，迅速调取历史数据进行对比分析。很快，他也发现了异常。
“这不像是普通的AI行为。”他低声说，“更像是……某种学习机制。”
他转头看向监控室里的程楠：“老师，你觉得呢？”
程楠站在玻璃墙后，听着学生的分析，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你们做得很好。”他走进大厅，“这不是普通的战术推演，而是我在未来经历过的真实战场。而现在，你们已经开始思考它背后的意义。”
“所以，您觉得……‘归墟’真的是个观察者？”那名学员追问。
程楠沉吟片刻，缓缓说道：“我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但它一定不是我们所理解的那种敌人。它不会直接毁灭，而是通过影响规则本身，让你自己走向毁灭。”
“那我们要怎么对抗它？”有人问。
程楠望向窗外的夜空，语气平静却坚定：“答案不在过去，而在你们身上。只有当你们能够超越我们这一代的理解，才能找到真正的出路。”
他回头看向女娲的终端界面，昆仑的数据显示，已经有三名学员的战术思维模式进入了“战略潜力”层级。
“他们已经开始接棒了。”他对女娲说。
“是的。”女娲回应，“但他们还需要更多时间。”
“那就给他们时间。”程楠说，“我们已经走了第一步，剩下的路，让他们自己走。”
深夜，程楠回到实验室，女娲的投影静静悬浮在空中。
“你感觉怎么样？”她问。
“有点累。”程楠揉了揉太阳穴，“但值得。”
“你的意识波动越来越不稳定。”女娲的声音透着担忧，“如果你继续这样高频穿越，可能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逆损伤。”
“我知道。”程楠笑了笑，“但我不能停。至少现在还不能。”
他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城市灯火。那里有无数普通人正在生活、工作、学习。他们不知道自己正生活在一场跨越千年的守护之下，但这正是最好的结果。
“你知道吗？”他轻声说，“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我没有那次意外穿越，现在的生活会是什么样。”
“你仍然会选择守护这一切。”女娲说。
“也许吧。”程楠望着星空，“但无论如何，我已经做出了选择。”
他的身影在灯光下拉得很长，仿佛两个时代的重量都压在了他的肩上。
而在遥远的3020年，凌霜也站在基地边缘，仰望着同一片星空。
她的身边站着一个年轻人，名叫林宇。
“你在看什么？”他问。
“未来。”凌霜回答。
“我们的未来？”
“所有人的未来。”
林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低声说：“我觉得，总有一天我们会明白这一切的意义。”
凌霜看着他，眼神柔和了些许。
“是啊。”她说，“总有一天。”
风轻轻吹过，星辰依旧闪烁。在这条漫长的时间线上，新的火种，正在悄然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