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生的时候，就不说了，各种危险和痛，生了以后呢，她只会吃、哭、拉、睡四件事情，那长久的相伴，很多的困难，慢慢地，这个过程中，她就训服了我，《小王子》这本书你看过了吗？”
“《小王子》？”向可心没看过这本书。
“对，小王子生活在一颗星球上，那颗星球上只有他一个人，他很寂寞，有一天，忽然就长出了一颗玫瑰花，不知道哪里来的种子，反正玫瑰花长出来了，好每天去浇灌那株玫瑰花，又怕它被风吹了，又怕它枯了，怕它冷，怕它热，后来终于开花了，小王子在长期的这种照顾下，玫瑰花住进了他的心里，玫瑰花训服了小王子。”
向可心听得一知半解，“什么叫训服？”
舒阳想了一下，解释道，“就是你看，我们出去买花，成千上万朵一模一样的玫瑰花，不稀奇，我们不会记得哪一棵不一样，我们要的只是买花，可是小王子不一样，那棵玫瑰花是独一无二的，哪怕小王子后来离开了那颗星球，看到了很多很多的玫瑰花，他还是记得他自己的那棵玫瑰花，那是他的玫瑰花，如同暖暖是我的玫瑰花，而你，是你爸爸妈妈的玫瑰花。”
“你养过宠物吗？”舒阳问道。
向可心摇头。
“哦，就是，你精心地呵护一种东西，投入感情、时间、精力，慢慢地，你就对它牵肠挂肚，这就是训服，它训服了你，就好比婴儿，我在照顾她的同时，投入了感情、时间、精力，于是我越来越爱她。”
向可心听懂了，“那这样说的话，我的妈妈也是爱我的，是吗？”
舒阳毫不犹豫地点头。
向可心有点迷茫，“那为什么我妈妈和你，这么不一样，我有时候会很怕我妈，她总是让我去做一些我不乐意的事情，我经常感觉，她爱的不是我。”
舒阳摸了摸她的头发，“每个人的爱，表现出来都不一样，有些爱，会让人很舒服，有些爱，可能没那么适应，但广义上来说，都是爱。”
向可心看着有点难过，舒阳却不打算继续聊下去了，“好了，今天的讨论到此为止，你做作业吧，我想去洗个澡，我也想我妈妈了，等我自己心情好一点以后，再和你聊这个话题吧。”
“我很想我妈妈，可心，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课题，不管乐不乐意，都没有办法。”舒阳拍了拍向可心，走了出去。
她来到厨房，想找点酒喝，但是这里没酒，干干净净的。
情绪确实不高，同向可心说那些的时候，不断地想起罗亦暖，也不断地想起张婉婷，心一抽一抽地痛。
勉强回到房间，拿着手机玩，可是什么都看不下去，视频不想看，手机不想看，连球赛也不想看了。
眼泪冒出来，还要克制着，呜咽的哭声。
手机什么时候按出去的，她并没有发现，向远接通了电话。
听到那手机那边的哭声，向远一时还很着急，喂了几声，也没听到回声，又细细地听了一些，只有哭声，并不大，压抑的那种。
他的心一时揪着，一时痛着，一时柔软着。
莫名的，他似乎能感同身受，尽管不知道她在哭什么，他就这样将耳朵贴在手机上，听着那个姑娘在手机那头哭着。
……
张美娟正式出关的时候，舒阳有模有样地买了一个蛋糕庆祝一下。
其实她自己也馋了，感觉都很久没有吃过甜品了。
张美娟的状态看起来好多了，不过她总觉得自己还是很累，舒阳安慰道这是正常的，需要一阵子的恢复时间。
但张美娟并不安分，舒阳带着向可心干了一周多的话，两人已经达成了初步的平衡，但向可心干活的时候会叫，她一叫，张美娟就过来要接手。
第一次见到向可心拿着刀子切东西，张美娟紧张极了，“可心，你在干什么？别动，我来。”
看到张美娟紧张的样子，向可心反而笑了，“奶奶，你真是大惊小怪，我都学会做菜了。”
舒阳也在一旁拦住张美娟，“娟姨，让可心去吧，可心现在做得可好了，最近咱们喝的西红柿鸡蛋汤，都是可心烧的。”
张美娟大为吃惊。
舒阳拉着张美娟在一旁观看，因为有人在边上看，向可心做得特别仔细，结果在切的时候，不小心刀歪了，掉在了地上，发出了金属撞地的声音，向可心也吓了一跳，更吓一跳的是张美娟。
“怎么了？怎么了？受伤了没有？你现在还太小了，不能动刀的。”
“我没受伤，奶奶，这个刀是舒阳买给我的，小的，不会有事的，刚刚只是意外。”她拿着刀要继续切。
“我来我来。”张美娟上前拿过刀。
“奶奶，我说了，我要切，你不要抢，很危险的。”
舒阳只是在一旁看，张美娟到底抢不过向可心，只能站在一旁很忧心地看着。
舒阳当着张美娟和向可心的面直接说道，“娟姨，可心三年级了，她干活干得很好，您不要总是插手，我看网上说，新冠后遗症还是有的，如果你因为抢着要干活再累到了，到时候怎么办，况且，您总是抢手着干，可心怎么有机会越干越好呢，毕竟你们要是都好了，我可以随时走，那可心呢？你们两个能行吗？”
张美娟和向可心都愣住了。
特别是张美娟，多少觉得自己没有面子。
舒阳却在接下来的一天中，都没有去安慰。
她其实自己也很苦恼，不知道怎么办，心中很犹豫，是不是做得太过了，太多了，关系太近了。
一方面，是她知道，像张美娟这样上了一定年纪的，尽管还不算老，但她们有时候会非常的顽固。
另一方面，是舒阳自己最近是真觉得累。
她有在想办法引导可心，但她真的也觉得累。
她一个不喜欢干活的人，被动地在这个家里做这个做那个，又想着引导可心，其实她没这么多的能量，只是每天都在想着，不管因为什么，妈妈已经走了，她总要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