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宴上的惊鸿一瞥,如同一阵强劲的东风,将何青云与“汉寿良品”的声望,再次推向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峰。
第二日,京城里最热门的话题,不再是哪家的小姐又做了新诗,也不是哪位公子又得了状元,而是那位传奇的女王爷,在国宴之上,究竟献上了何等神乎其技的“仙馔”与“幻术”。
“听雨轩”的说书先生,更是将此事编排成了一段名为《女王爷宫宴斗番邦》的全新话本,说得是天花乱坠,引得满座茶客都听得如痴如醉。
故事里,何青云被描绘成了一个法力无边、能呼风唤雨的九天玄女,她谈笑间,便能将清水变成美酒,撒豆成兵,更是用一道“开水白菜”,就让那桀骜不驯的大金使臣纳头便拜,心甘情愿地年年进贡,岁岁来朝。
虽然故事夸张,却也从侧面反映出了,何青云在京城百姓心中,那近乎神明般的地位。
而那些曾亲历国宴的番邦使臣们,更是对大周,对这位女王爷,产生了全然的敬畏。他们一改之前的倨傲,纷纷备上厚礼,踏破了通商司的门槛,只求能与“汉寿良品”,签订一份长期的供货契约。
一时间,通商司的衙门,竟比那鸿胪寺还要热闹。
何青云每日忙于接见各路使臣,商议贸易细则,忙得是脚不沾地,连回王府用膳的时间都没有。
李重阳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索性将自己的书房,也搬到了通商司那小小的院落里,每日陪着她一同处理公务。一个主外,负责与各国使臣周旋谈判;一个主内,负责核算账目,调配物资,夫妻二人配合得是天衣无缝,羡煞旁人。
这一日,何青云刚刚送走了一位满载而归的虞国商人,正端起茶杯,准备歇口气,一个兵部的传令官,却神色匆匆地闯了进来。
“何……何主事!”那传令官跑得气喘吁吁,脸上满是焦急之色,“不好了!出大事了!”
何青云的心猛地一沉,她放下茶杯,沉声问道:“何事惊慌?”
“是……是东海!”传令官的声音都在发抖,“我们刚刚接到泉州水师的八百里加急军报!我们……我们派往南洋的‘四海船队’,在归航途中,失踪了!”
“什么?!”
何青云与李重阳同时站起身,两人脸上皆是难以置信的震惊。
“四海船队”是他们开海之后,派出的第一支,也是规模最大的一支远航船队,由最可靠的林观海亲自带队,船上不仅装载着价值连城的货物,更有上千名水手和工匠的性命,怎么会说失踪就失踪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清楚!”李重阳一把抓住那传令官的衣领,厉声问道。
“回……回王爷的话,”传令官被他那慑人的气势吓得腿都软了,连忙道,“据……据泉州水师回报,船队是在回航途中,经过一片名为‘黑水沟’的凶险海域时,遭遇了一支不明身份的船队袭击!对方船坚炮利,火力极其凶猛,我们……我们派去接应的水师巡逻船,还未靠近,便被对方用一种……一种能喷出火球的‘妖术’,击沉了好几艘!”
“能喷出火球的妖术?”何青云的瞳孔骤然收缩,她脑中飞快地闪过一个念头,一个让她遍体生寒的念头,“是火炮!是西洋人的盖伦帆船!”
她快步走到那巨大的海图前,指尖在地图上那片被标记为“黑水沟”的区域,重重一点。
这里,是暖流与寒流的交汇处,海况复杂,风高浪急,是海上丝绸之路上最凶险的一段航程,却也是通往西洋的必经之路。
“他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何会无故攻击我们的商船?”李重阳的眉头紧锁,百思不得其解。
“他们不是无故攻击,”何青云的眼神,变得异常冰冷,她指着海图上,那条从南洋通往大周的黄金航线,一字一句地说道,“他们是冲着我们的航路,冲着我们‘汉寿良品’的香料和丝绸来的!”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海寇劫掠了,”她的声音里,带着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凝重,“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来自另一个海上强权的,赤裸裸的,挑衅与宣战!”
她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福公公那尖细的嗓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慌,在院外响起。
“夫人!王爷!不好了!陛下他……陛下他听闻船队失踪的消息,急火攻心,刚刚……刚刚在御书房里,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