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周身突然爆发出刺目的漆黑色光芒！
那些光芒不像火焰那样灼热，也不像玄冰那样冰冷，而是带着一种吞噬一切的死寂，将下水道里的光线尽数吸扯进去。
玄冰人鱼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被锁链牢牢锁住，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黑光在邋遢男子掌心凝聚。
最终，化作一道模糊的画面。
画面里站着一道人影，浑身插满了菱形的冰晶，冰晶深处隐约能看到跳动的血管。
那人穿着破烂的灰色长袍，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泛着幽冷青光的瞳孔，仿佛两潭万年不化的寒泉。
即便是隔着画面，玄冰人鱼都能感觉到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那是远超它的规则之力，带着种能冻结时间的恐怖气息。
“这是……”
玄冰人鱼的声音突然发颤，尾鳍不受控制地绷紧。
“不对，现在的空间壁垒怎么可能出现这种东西！？”
“你……不！你不是这段时间才到这里的。”
“你早就来了！！！”
邋遢男子没有回答，也没有解释，只是抬手对着画面里的人影微微颔首，黑眸里带着一种诡异的恭敬。
随后。
他转向瑟瑟发抖的玄冰人鱼，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
“用它，我也得付出不少的代价。”
“本来，我不想用这么激进的手段对付这群蝼蚁的。”
“但现在看来……得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杀招’了。”
他的指尖在画面上轻轻一点，那道冰晶人影的瞳孔似乎动了动，散发出更加幽冷的光。
“通知下去。”
邋遢男子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让‘违和’，提前苏醒。”
“不用再隐藏起来了！”
……
苏清婉的身影出现在公寓楼道时。
天边的最后一缕霞光正顺着窗棂褪去。
楼道里的声控灯在她踏上台阶时应声亮起，暖黄的光落在她沾满槐花的赤红劲装上，将那些细碎的花瓣映得像撒了层金粉。
她抬手按在门把上。
钥匙转动锁孔的轻响在寂静的楼道里格外清晰。
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是熟悉的冷色调灯光。
光线漫过她的黑色风衣，在地板上投下道疲惫的影子。
“清婉回来啦？”
厨房传来姨妈系着围裙的身影，抽油烟机的嗡鸣里混着饭菜香，“快洗手吃饭，今天炖了你爱吃的莲藕排骨汤。”
“好。”苏清婉点点头，脸上的疲惫消散了几分。
无论在外经历多少硝烟。
只要回到这里，这缕香气和熟悉的场景总能让她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
她脱下沾着泥土的战术靴，赤脚踩在微凉的木地板上，火凰的虚影从她肩头掠过，化作一道金光没入苏清婉腰间的玉佩中。
无人发现。
苏清婉走进洗手间内。
洗手间的镜子里，映出张略显苍白的脸，眼底的火焰印记已经淡去，只剩下浓重的倦意。
她拧开热水龙头，看着水流冲掉指尖残留的白色粉末。
看了片刻后，苏清婉收回目光，走了出去。
很快，到了饭点。
饭桌上。
杨晋正抱着手机刷新闻。
屏幕上跳出的“望河镇异种事件已平息”的推送标题格外醒目。
少年嘴里嚼着排骨，含糊不清地嚷嚷：“姨妈你看！这次又是火凰枪仙解决的！官方报道说她一枪就斩杀了那个能同化全城的异种，帅炸了！”
姨妈端着最后的汤碗从厨房出来，闻言嗔怪地拍了下他的后脑勺：“吃饭别玩手机。不过说真的，这次的深渊之眼也太吓人了。”
“听说能把人变成眼睛怪物？还好有枪仙在。”
苏清婉舀汤的手顿了顿，陶瓷汤匙碰到碗壁发出轻响。
“我看报道里说，那个异种以前还是长城的战士？”姨妈叹了口气，夹了块莲藕放进她碗里，“造孽哦，好好的人怎么就变成那样了。”
“谁知道呢。”
杨晋滑动着手机屏幕，上面正跳出诸葛骏浩宣布“林砚为烈士”的新闻，“不过枪仙也够意思了，还给那异种留了体面。”
“换作是我，早把那吃人的怪物挫骨扬灰了！”
“哪还管他是不是长城战士？”
苏清婉默默喝着汤，温热的汤汁滑过喉咙，脸色依旧那般平静。
仿佛这些事情和她没有丝毫关系一般。
“对了清婉。”姨妈像是想起什么，“你今天下午去哪了？打电话也没人接，我还以为你……”
“我今天在图书馆自习呢。”苏清婉说着，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手机也调了静音。”
杨晋抬头看了她一眼，少年的眼神里带着点探究：“姐，你脸色好差啊，是不是不舒服？”
“没事，可能有点累。”她放下汤匙，“我吃好了，先回房休息。”
回到房间，苏清婉反手锁上门。
她将自己摔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发呆。
“扮演值没有增加的上限，也没有系统奖励。”
“这次，算是白跑一趟了啊。”
望河镇一行，她没得到任何实质性的好处。
没有缴获的异种核心，没有提升的规则之力。
也没得到什么稀有的‘招式’碎片，科研女子的画稿与日记被诸葛骏浩收进了长城档案库，甚至连林砚最后赠予的规则星火……
最终，都化作了净化望河镇的养分。
她唯一能带走的，或许只有沾在发间的几片槐花瓣。
这次的出行，意义可能就在于让姨妈等人的安全得到保障。
苏清婉翻了个身，眸光透露出无数火光的场面。
可不知为何……
她看着窗外渐次亮起的万家灯火，心里却不像往常那般空落。
脑海里反复回放着最后那幕，林砚半跪在槐花树下，枪尖穿透他胸膛时，他望着石桌方向的眼神。
那里面没有恨，只有种近乎解脱的平静。
仿佛终于能卸下那身沉重的军装。
卸下“异种”与“战士”的双重枷锁。
“杀人者偿命，守护者留名。”
苏清婉轻声呢喃，指尖在茶几上轻轻点动。
她忽然明白，自己从望河镇带回来的，不是那些能提升实力的战利品，而是比这更珍贵的东西，是对“选择”的再一次理解。
林砚选择以死赎罪，科研女子选择以余生等待。
而她选择给一个罪孽缠身的战士最后的体面。
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只有在乱世里，每个人对自己信念的坚守。
她一直以为实力是最重要的东西。
可现在看来，人性的善，同样也珍贵。
若是这个世界没有善意，那她即便获得再强的力量……又能如何？
力量的本质，应该是保护，而非杀戮，更不是掠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