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参观一下吗？”
对于不太熟的人来说，提出参观别人的房子是一件很冒昧的事情，林薇似乎也没想到自己会突然这样询问，脸上闪过短暂的纠结。
女人踩在旋转式的楼梯台阶上，墨染山水般的新中式旗袍裙荡开涟漪，摇曳生姿步步生莲。右手搭在楼梯上，过了十来秒，才缓缓开口应道：“嗯，我们也算朋友，除了我家里面的寝室，你都可以随意参观一下。”
朋友？要你命的朋友吗？
司凌嘴上勉强应道，两个人分开之后，林安马上就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蹦出来。对自己嘴巴倒一直很甜，就是时不时贬低林玲两下。
小姑娘眼神偶尔还会落在自己身上，似乎是希望自己也跟着说两句。这个年纪的小朋友，哪怕是成了怪物，智商跟心思也高不到哪里去，情绪全写在脸上。
司凌没有要维护林玲的意思，一个半夜撬自家门的陌生小女孩，自己没有直接动手杀她就算是客气，自己，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人。
“你，看起来，并不喜欢你二姐？”
“哼——鬼才喜欢她。”
林安这句话可说得是很不客气了。
墙壁拐角处出现一片粉红色的衣角，一个肉乎乎的小手，躲在墙后的小姑娘似乎愣了一下，自己只是希望姐姐更喜欢自己一些，并不能理解为什么被姐姐偏爱的小妹会这样说自己。
小怪物愣在原地，过了好几秒，司凌视线再落在那一处的时候，粉红色的衣角已经消失。
客厅里面的灯光被打开，暖黄色的灯光，却不显得温馨，反倒莫名透着一股寒气。
重新回到大厅处，摆钟的一体柜子上面，放着一张全家福照片。照片上面只有四个人，站在最前面的是牵着林安小手的林薇，林薇身上还穿着高中的校服，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这样在林薇后面的女人看起来只有40岁左右的模样，保养的很好，女人长着明艳大气、长着一张国泰民安的脸，年轻时应当也是数一数二的美女。
站在女人身旁的，应当是一个男人，这个男人位置正对着林安后方，照片上，他的位置被抠去。从露出的西装跟黑色皮鞋的边边一角，能推测出是一个男人。
这张全家福照片，是残缺的。
当然，或许对于这两姐妹来说，又是完整的。
林安左右看了看，不知道是躲着谁，看着这个想要干坏事的小表情，怕姐姐......又或许是怕林玲听见。
小女孩一脸稚气，双手叉腰，又有些神神秘秘的开口：“我才不喜欢那个家伙，她就是一个小偷......她跟我妈妈，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我妈妈，到死，都不知道那个男人的真实面目。”女孩的声音顿了顿，随即又咯咯地笑出声：“姐姐，你知道最好的花肥是什么吗？最红最艳的花，当用最红的液体来浇灌。”
那个全家福上的男人，被硬生生从照片上抠去身影的男人，很大概率，已经成了花肥。
司凌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这个小姑娘口中说的是什么意思？她们，同父异母。
司凌大致了解了事情的情况，难怪啊......看着气呼呼的小女孩，她跟林玲看起来年龄差距最多也不过半岁左右。
她母亲不知道真实面目，也就是说这两个人并没有离婚，婚内出轨。
“哼，那家伙还没眼力见的往我们跟前凑......我姐姐已经够好心了，日子最难过的时候，有我一口吃的，姐姐也没短过她一口。”
“你可不许到我姐姐跟前乱说啊，姐姐不允许我跟其他人说的。但我，就是很讨厌她，很讨厌很讨厌，要不是她，我现在也不可能这样！”
司凌没有开口接话，毕竟自己没有立场安慰她，也没有立场去指责这个抱怨的小女孩。未经他人苦，哪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察觉到一点一滴流向自己身体的能量，悄无声息夺走生机，等那家伙察觉到的时候，多半已经来不及了。所以，自己并不介意听这个小家伙发泄情绪，自己当情绪垃圾桶的报酬可是很贵的......得，她们的命来偿还。
司凌左手指尖动了动，一根散落到少女睡裙上的发丝，从小家伙的大腿处钻入。小家伙也是气狠了，整个人格外烦躁，察觉到自己腿上有些不舒服，抬起右手“啪”地打在自己腿上。
“怎么现在还有蚊子咬我？！”
司凌听懂了小怪物的未尽之语，当然要被蚊子咬，成了怪物居然还要被蚊子吸血。
鼻尖传来浓郁的鲜花清香，然而自己并没有听到走动的声音，抬头向后看去，林薇落下的脚步并不轻，她似乎没察觉到，自己走路根本没有声音。
一个怪物，不管再怎么模仿，都会忽略某些细节，变成怪物的人类，再也回不到过去。
身后的全家福照片中穿着校服的少女笑靥如花，那年17正是盛夏，小姑娘前途坦荡所过之处皆是繁花似锦。倒也不过四年辗转，再是盛夏，屋外雪花悄然落下，掩盖住从糜烂土壤里盛放的鲜花。
林薇手上端着普通的木制托盘，里面摆着四杯雕刻着彩色梅花的白瓷茶杯，四杯茶杯所放的鲜花各不相同，里面有一些逆季节的，有怨气滋养，倒也能盛放，对鬼怪而言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滋补之物。
“林安，你又在跟别人聊些什么，对客人态度要好一点。”
“哼，姐姐你又凶我，我态度已经很好了诶。”
林薇有一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拿自己这个爱捣蛋的小妹没办法，一瞧着就是把自家底透了个差不多，她心里有怨自己也知道。
她不仅怨那个男人，也怨自己，小姑娘觉得自己不应该把那个家伙带回来，林玲原本不叫这个名字。她是自己五个月前捡回家的，当时她就蹲在垃圾桶旁，小小一团，看起来快要饿死的样子，格外瘦弱风一吹就能倒。
......她是除林安之外，自己第一个感染的人类，自己将她带回家，赋予她名字，给予她新生。
? ?有点纠结，有点舍不得把这三姐妹写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