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
“他就这么走了……”
石小明怔怔地看着福叔消失的地方,眼角的泪水无声的流满了整个脸庞。
他的手依旧举着,手心中隐约间还有些许的星星点点出现,
石小明缓缓低头,看着手中的那些个光点,呆呆的呢喃着:“福叔……”
他的手指忍不住的颤抖起来,下意识想要把它紧紧握在自己的手心当中,
可是他的理智却还在不断的提醒着他,让他走吧……
走了……也好……
石小明突然有些释然的笑了,
他缓缓抬起自己的手,看着手中的那些个光点,轻声说道:“走吧……”
“到了天上……应该就不用受苦了吧……”
他不知道福叔即将去往哪里,也不知道他的执念消失又会怎样,
但……总比现在好吧。
石小明有些不确定的想着,却也在心里暗中祈祷着,
为他的福叔……祈祷着。
小颖仰着小脑袋震惊的看着眼前一幕,看着福叔缓缓消失,
看着那些星光缓缓上升,消失在眼前的片片雪花当中。
当第一片冰冷的雪花落到她的脸上之时,
小颖瞬间一个激灵,隐约间她仿佛也意识到了什么,
她的福爷爷……变成雪花飘走了……
真的好神奇啊。
“哇!”
小颖突然惊喜的出声,声音里带着孩童特有的天真和笃定:“妈妈快看!福爷爷今天变成雪花啦!”
“那是不是以后每次下雪的时候,福爷爷都会回来看我们啊?!”
众人瞬间被她这童言童语弄得一愣,随后不约而同的仰头,看着那在天空中飞舞的雪花。
小颖妈妈率先收回视线,上前走到小颖的身边。
钟岁岁听到脚步声后,回头看了她一眼,而后瞬间消失不见。
小颖妈妈见状一愣,随即嘴角微微勾弯。
这一天下来她经历了不少……令她震惊的事情,
以至于在看到钟岁岁从她眼前消失不见的时候,她只是短暂的错愕一下,而后瞬间恢复正常。
她蹲下身子,抬手轻轻擦掉小颖脸颊上的泪水,然后伸手把她抱在了怀里。
小颖妈妈的脑袋紧紧地埋在小颖的肩膀上,鼻尖嗅着她身上那熟悉的气味,声音略显哽咽的点头说道:“对,小颖说的对……”
“以后每次下雪的时候,福爷爷都会回来看我们的。”
石小明沉默的听着她们母子二人的对话,心中那巨大的空虚仿佛都得到了弥补,
他重重的吐了口气,抬头看着那漫天的飞雪,呢喃道:“福叔……是你么……”
他不知道答案,却任性的选择相信了小颖那天真的话语。
一直沉默的石磊夫妻也眼眶通红的相互扶持着上前,一左一右紧紧站在石小明身边,静静的仰头看着。
林晏安垂眸看着自己手中的那副画卷,看着福叔那灿烂的笑容,又看看他身旁的那对夫妻,心中复杂极了。
钟晚注意到他的视线,垂眸看去,
“把它烧了吧。”
听到钟晚的声音,林晏安下意识侧头看去。
只见钟晚伸手拿过画纸,一手动作熟练的握住林晏安的手,轻声说道:“直到最后福叔都没仔细看过他们……”
“福叔那么单纯、那么纯粹的一个人,他的执念也很纯粹……”
“最后一刻,福叔应该也想通了,不怨不恨,放下,不是宽恕他们,而是解放了自己,解开了自己身上的枷锁……”
钟晚仰头看着那片灰蒙蒙的天空,声音都释然了不少:“福叔正是因为想通了,放下了,所以才解脱了。”
话落,她侧头看向林晏安,眼神里都带上了些许的心疼:“血缘是命运的选择,却不是人生的判决。”
“人生嘛……总是会充满各种可能的。”
钟晚举起自己手中的画卷,笑着继续说道:“就像我手中的这幅画卷,不论底色质地如何,我都有权力拿起自己的画笔,画出自己想要的样子。”
林晏安瞬间听懂了钟晚的意思,
他心里的那道曾经的阴影仿佛也瞬间眼前的阳光驱散开了,
他的人生,他自己做主,
更何况,他也已经找到了专属于自己的太阳。
林晏安想到这里,整个人都瞬间轻松了不少,
他紧握着钟晚的手,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看着那副为了福叔执念而创作的画像,看着上面那些钟晚用心画出来的笔迹。
“陈默,借个火。”
陈默原本还在安静的吃瓜,却不想突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他惊讶的抬头看去,只见林晏安一手握着钟晚的手,一手伸到了他的面前,
林晏安侧头看了他一眼,重复道:“打火机。”
“哦哦。”
陈默连忙应下,伸手从自己的兜里摸出打火机递了过去。
林晏安伸手接过,感受着指尖传来的久违的、冰凉的金属质感,看着钟晚手中的那副画卷,低声问道:“在这烧么?”
钟晚闻言看了眼周边的环境,拉着他的手动了一下:“走吧,去那边。”
两人走到路边站好,林晏安伸手接过那副画卷:“我来吧。”
钟晚顺从的递了过去,
看着林晏安一手拿着画卷,一手拿着打火机按了下去。
幽蓝色的火苗瞬间窜出,在寒冷的空气中随风摇曳。
林晏安垂眸看着手中的打火机,又看看那副画卷,把手伸了过去。
火苗瞬间舔舐上纸张的边缘,
那副由钟晚用阴气绘制而成的画卷,遇火并未瞬间就卷曲焦黑,仿佛像是浸了油的宣纸一样,幽蓝色的火焰沿着纸张的边缘迅速的蔓延开来,
不过瞬间,火势就蔓延了上来。
林晏安感受着手中的那股热气,顺势松开了手,
那副画卷却并未瞬间落下,反而依旧悬浮在半空之中。
火势由外向内缓慢的燃烧着,画纸上的那对年轻夫妻面容在那火光中扭曲着,大福的笑容却在那跳跃的火光中显得愈发温暖,
就连他手中的那个风车都似乎转的快了起来,大黑的视线紧紧落在大福身上,尾巴欢快的摇摆着……
最终,火焰彻底吞噬了整幅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