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这话问的，霓裳一听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但她还是果断回答：“没有，不曾！”
开什么玩笑，她要是不娶九公主，要么天底下没人敢娶他，要么他被别人娶走……
不行，只能被她娶！
霓裳回答之后，皇帝尚沉吟着要说第二句话，她已经急迫的吩咐勾魂卫，把殿下抬回去。
末了才冲皇上说：“殿下还虚弱着，等治好了再说。”
皇帝：“那是自然。”
心里却在想，神医这是……答应了？
而周围一众围观全程的达官权贵，心里也是明镜似的：看来九公主被指婚给神医，就看公主自个儿什么态度了。
话说回来，从来没有大夫能为她治这么久的病，这态度，不是明摆着了？
……
回到清心殿。
勾魂卫为九公主换掉了身上的湿衣物，穿上干洁的新衣，为他盖了锦被。
再燃起地龙，屋子里渐渐温暖起来。
霓裳坐在床边，拧眉看着他。
他所中的毒已除了快一半，内火便没那么大，唇色便也淡下来。
现在脸色惨白，唇色尤其的淡。
幸而他没呛多少水，肺里应该没吸入污物，不至于感染。
霓裳给他开了药，握了会儿他冰冷的手，待他情况渐趋稳定，才起身去了外间：
“怎么回事？今晚是谁在殿下身边轮值？”
正厅里，六名勾魂卫站出来，各个垂头低眉，满脸丧气与自责。
霓裳负手在他们面前走过，扫视着每个人的表情。
没有一个人露出心虚，皆是神情痛苦。
其他不负责近身侍奉的勾魂卫，也是如此。
霓裳语气淡漠：“今日之事，无非自杀、他杀或意外罢了。自杀，殿下忽而想不开要投湖；意外，他脚滑了，从那么高的栏杆上滑下去。至于他杀……你们回忆一下，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意外是不可能的，自杀可能性也不大。
所以事情很诡异，暗处隐藏的敌人，手段令人防不胜防。
勾魂卫凝眉回想。
有人满脸愧疚道：“我感觉那时，我走了下神，不知在想什么……”
“我也是，心突然很乱，思绪不知飞到了哪里。”
又有人说：“我好像看到了幻象。”
霓裳轻蹙起眉。看来他们是中了精神类的手段。
一名勾魂卫道：“我想起来了，有只萤火虫自我旁边飞过，我才开始走神的！”
“对！我还捏死了一个。”
他一提，其他人也想起来了，是萤火虫。
这夜晚处处可见的小虫子，他们根本没放在心上。如今回想起来，却有古怪。
其实如今已是中秋，萤火虫渐渐稀少，但宫里草木繁盛，又比外头稍微暖和，萤火虫多些。
霓裳让他们再好好回想，她自己也在回忆。
勾魂卫觉得，他们看到的萤火虫，似乎稍小一些。
细节逐渐增加，霓裳便有了推测：
“这种萤火虫，应该有强烈的致幻作用，是有人养的。那人应该修习了蛊术，会控虫。当时混在贵女群里，不惹眼，却能悄悄掌控虫群……”
可以确定，对方目标就是九公主！
但这一手，着实让人防不胜防。
霓裳倒是淡然：“虽然出其不意，可殿下到底没死。笑到最后才谓赢。”
勾魂卫皱眉道：“我们对虫子一窍不通，懂虫的伙伴在宫外，现在……”
霓裳摆手：“不必。这种虫喜暖湿，寿命又不很长，培育出来应该没多久。虽有很多地方能培育……
但控虫之人，大概率是来自南方蛊毒之地，或者与南边来往密切……”
线索逐渐清晰，勾魂卫有了追查的方向，就不说戴罪立功了，起码搞死了敌人再死！
霓裳轻叹一声：“去查吧，我会保你们的。”
唉，在清心殿待久了，日常使唤勾魂卫，很顺手，她都快把他们当成自己手下了……
……
过了子时，九公主终于咳嗽着醒来。
他徐徐睁眼，待看清了床边的人，迷茫片刻之后，他神情便有些不自在，紧紧抿起唇，转过了眸。
——太尴尬了！他居然掉进水里，小混蛋要嘲笑死他了……
霓裳摸摸他微凉的脸颊，再给他把脉。她心里仍是担忧，却忍不住有一丝好笑。
但她努力憋住，不笑，轻声问：“感觉如何？”
轩辕安宁声音嘶哑极了：“水很凉。”
霓裳：“……”
净说大实话。
她认真道：“幸好殿下调养两个月，身子已比之前好得多。”
不然只有神仙才能救得了他。
轩辕安宁漆黑幽深的眼眸盯着她，眸光怅然，却微微鼓起了嘴，一肚子闷气。
霓裳给他顺毛，安抚：“好啦，不就落个水嘛，没人会嘲笑你的，大家反而怕你淹死了。”
轩辕安宁眼眸微眯：“！！！”
绒绒都忍不住吐槽：【主人，你可真是个魔鬼啊，安慰高手……】
霓裳在心里道：“这你就不知道了，恐怖的事一旦发生，那就不恐怖了。”
所以，与其让他担忧的事悬在半空，不如让它早点落下来。
这样，他就能早些破罐破摔、自暴自弃了。
九公主垂着眼，苍白的脸上果然红了一瞬，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长睫掩映下，眸光狠戾至极。
霓裳这才认真的顺毛，信誓旦旦的保证：“有人要害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掉下去的，我去把凶手扎死，给你报仇！”
近乎幼稚的话，却让轩辕安宁心里莫名好受几分。
算了，反正更为虚弱狼狈的时刻，都被眼前这人看过。这次似乎也不算什么了。
他便启唇，回忆道：“当时，我坐在凉亭中，发呆……似乎有只萤火虫自我眼前飞过，而后我看到了……一些幻象，不知不觉就跳下去了。”
提到幻象的时候，他停顿了一下，面容略有一丝不自在。
绒绒：【我好奇他看到了什么。】
霓裳轻咳一声：“殿下究竟看到了什么，这么激动的跳下去？”
“……”九公主神情一瞬间转为冷淡，吐字如冰，“忘了。”
大概就是看到某个蠢货放个花灯就滑到河里，他急着去捞，一时却忘了自己不会游泳……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