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秀珍抬眼一看,是苏晓玥来了。
她快步走上前,一把拉住苏晓玥的手。
“晓玥啊,我听说了。卫成霖被抓了!好!真是太好了!总算把这个祸根给除了!从今往后,咱们飞裳,肯定能一路顺当,再不受这等腌臜气了!”
苏晓玥感受到那手掌传来的温度,心头一热。
“齐师傅,您说得对。但飞裳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并不只是除掉一个坏人那么简单。真正支撑我们走到现在的,是您和大伙儿的一双巧手,是一针一线缝出来的功夫,更是一腔真心、一份坚守。没有你们,就没有今天的飞裳。”
中午时分,阳光正盛。
苏晓玥刚回到办公室,桌上的电话便响了起来。
她拿起听筒,传来的是姚之尚熟悉的声音。
“苏厂长,好消息!卫成霖对盗窃核心技术资料、煽动内部工人偷盗原材料这些事全都承认了。现在警方正在全力追查他之后涉及的其他违法勾当。”
苏晓玥听着,神情渐渐放松下来。
姚之尚继续说道。
“这次多亏了你们及时提供线索,配合调查,才让我们这么快就把这颗深埋在企业里的定时炸弹给挖了出来。往后,你们可以安心搞生产了,再也不用提心吊胆防着内鬼。”
“谢谢姚科长,辛苦您了。”
苏晓玥由衷地道谢。
“这段时间劳烦您奔波协调,才避免了更大的损失。”
挂了电话,她起身走到办公室窗前。
窗外正是厂区中央大道。
工人们穿着工作服,三五成群地走向各自车间。
危机过去了,前路一下子亮堂起来。
她倚着窗台,脑海中浮现出不久前白德民来洽谈合作时的情景。
当时因为卫成霖未除,她始终不敢轻易答应任何外部合作。
如今卫成霖已被绳之以法,或许真是时候重新考虑那次合作提议了。
但她心中清楚。
合作可以谈,但飞裳的根基绝不能动摇。
下午三点多,办公室的门被人急匆匆推开。
郑芳第一句话就是道歉。
“晓玥,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当年我只是随口提了一句你记了本技术笔记的事,没想到会被卫成霖盯上,给你招来这么大的祸!要是早知道他会干出这种事,我宁可咬断自己的舌头,也绝不会说那一个字!”
苏晓玥上前接过她的包,轻声安抚。
“阿芳,别这样。坐下来喝口水,喘口气再说。”
她转身给她倒了一杯热茶,语气平静。
“这事真的不怪你。真正该责备的是卫成霖。是他自己心里黑,野心膨胀,走偏了路。就算没有那本笔记,他会找别的理由来对付我,来破坏飞裳。现在一切都翻篇了,你就别老把它挂在心上。”
郑芳抬起头,声音颤抖地问。
“那……那本笔记……真烧了吗?是不是彻底没了?”
苏晓玥望向窗外。
目光穿过玻璃,落在远处忙碌的厂房轮廓上。
过了片刻,她轻轻点了点头。
“嗯,烧干净了。连纸灰都扬进了风里,再也找不回来了。”
“从此以后,飞裳靠的,不再是藏在抽屉深处的秘密配方,不是靠一本谁也不能看的笔记来维持生存。”
“而是靠着咱们手里的真本事,靠着不断精进的工艺,靠着日复一日打磨出的设计,更重要的是,靠着这一群彼此信任、并肩作战的兄弟姐妹。”
卫成霖被抓的消息,迅速席卷了整个深市的商场圈。
人们纷纷谈论着这个曾经风光无限、如今却锒铛入狱的商界风云人物。
可商界从来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倒台就归于平静。
就在他正式被批捕后没几天,“飞尚”品牌那边也传来了动静。
很多人都以为,一旦卫成霖出事,飞尚必然会树倒猢狲散。
然而,现实却没有如众人所料那般戏剧化。
它没有立刻崩塌,只是……
变得毫无生气了。
南门百货门前,那条醒目的打折横幅悄然撤下。
各大商场里的广告投放量也锐减过半。
“晓玥,飞尚有动静了。”
林美瑶把一叠文件放在办公桌上。
“他们现在已经停掉了所有的打折促销活动,产品定价也基本调回到了正常。不过……”
她顿了顿,语气略微凝重。
“即便如此,他们的零售价依旧比我们低了整整一成。另外,我得到消息,他们仓库正在大规模清货,几乎是低价甩卖,不计成本。业内都在传,他们的资金链已经快要断了。”
苏晓玥接过那份文件,快速扫了几眼内容。
里面夹着几张飞尚最新发布的产品照片。
款式勉强还算新颖,但细节令人皱眉。
走线歪斜、针脚松散。
甚至有不少地方露着毛刺般的线头。
这样的出品质量,已经不是普通的品控下滑。
而是彻头彻尾的仓促赶工。
“早料到的事。”
她淡淡地说道。
“一个靠砸钱抄作业的品牌,根基本就不牢。我一直以为,卫成霖一倒,飞尚就会像沙塔一样当场坍塌。但现在看来,有人还在背后拼命撑着,想给它续命。”
林美瑶略显担忧地看了她一眼。
“姚科长那边有没有传来什么新的线索?毕竟,如果真有人在暗中操控,那这个人背后的能量恐怕不小。”
苏晓玥微微摇头,右手不自觉地按了按胃部。
那里不知何时开始隐隐作痛。
她闭了闭眼,继续道。
“昨天姚科长打来电话。他说卫成霖为了争取减刑,态度很配合,几乎把知道的全交代了。”
“据他供述,他自己其实是执行者,真正幕后参与的是北方的一家贸易公司。这家公司看中了深市市场的消费潜力,又盯上了飞裳品牌的名气和渠道资源,于是决定在深市另起炉灶,也就是飞尚。”
“卫成霖负责在深市这边跑前跑后,操盘运营,而对方则提供启动资金和北方销售渠道。利润分成也是五五开,看似公平,实则完全依赖于背后的资本支持。”
“那家公司到底叫什么名字?”
林美瑶追问道。
“总不能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吧?”
“卫成霖只知道对方姓秦,其他一概不知。”
苏晓玥的声音透着一丝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