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管局地下七层,核心医疗中心。
这里与其说是医院,不如说是一座高度集成的生物灵能研究堡垒。
纯白色的柔和光芒笼罩着整个空间,空气经过层层过滤,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和灵植清香。
墙壁和地板都铭刻着细微的聚灵与净化符文,确保环境的绝对稳定。
此刻,中心最深处那间配备了最强“清心净瘴阵”的监护室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苏子言躺在中央的特制医疗舱内,周身连接着数十根纤细的导管和传感器,实时监测着她体内每一丝细微的变化。
她的脸色不再是苍白,而是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灰败,仿佛生命力正在从这具完美的躯壳中悄然流逝。
那一头重新变得灰白的长发,散落在洁白的枕巾上,刺目惊心。
医疗舱上方全息投影显示的数据令人心惊肉跳:生命活性指数低位徘徊,灵能波动几近于无,济世仙脉能量曲线呈现出诡异的断崖式下跌后,又被一股外来的柔和力量勉强维系在最低水平。
赵仁理站在医疗舱旁,他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病号服,但肩胛骨的伤口只是做了简单处理,脸色依旧因失血和灵力透支而显得蜡黄。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苏子言身上,那双曾经清澈明亮的眼睛,此刻布满了血丝,深处是难以言喻的痛楚、自责和一种近乎偏执的坚定。
木清泉老大夫须发皆白,眉头紧锁,手指搭在苏子言的腕脉上,闭目凝神,感受着那微弱到几乎难以捕捉的脉搏跳动。
良久,他缓缓收回手,重重叹了口气,看向赵仁理和一旁脸色铁青的郑国锋、雷烈。
“命魂玉碎,本源溃散,仙脉反噬,情劫灼心……四重绝症,叠加爆发。”
木清泉的声音干涩而沉重,
“苏教授此刻,如同风中残烛,油尽灯枯。常规的医疗手段和灵气输注,对她而言,杯水车薪,甚至可能加速其生机流逝。”
郑国锋拳头紧握,指节发白:
“木老,难道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需要什么资源,你尽管开口!就算把灵管局库房搬空,我也给你弄来!”
木清泉摇了摇头:
“郑局长,非是药材器械不足。苏教授之伤,不在肌骨,不在经脉,而在其‘神’与‘根’。命魂玉连接其本命神魂,玉碎则魂伤;济世仙脉乃其道基,反噬则根损。此乃大道之伤,非寻常药石能医。”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赵仁理,眼神复杂:
“目前,全靠赵小友之前渡入她体内的那口本命灵血中蕴含的奇异生机,以及他与苏教授之间那丝玄妙的气机联系,才勉强吊住了最后一缕命元不散。但这……绝非长久之计。”
赵仁理身体微微一颤,猛地抬头,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
“木老,需要我怎么做?只要有一线希望,就算抽干我一身灵血,我也在所不惜!”
“胡闹!”木清泉厉声喝道,
“你自身灵血损耗已近三成,肩胛骨寒煞未清,再强行抽取,莫说救不了苏教授,你自己先就得道基崩塌,沦为废人!届时,你们二人,皆无生理!”
雷烈急忙按住情绪激动的赵仁理:
“赵兄弟,冷静!木老是医道圣手,他一定有办法的!”
木清泉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为今之计,唯有行险一搏!需以赵小友的悬壶灵血为‘药引’,但不是粗暴抽取,而是以《黄帝内经·素问》中记载的‘灵枢叩命’之法,结合老夫毕生所学的‘回阳九针’,尝试唤醒苏教授自身的‘一点灵犀’,引导其残存生机自我修复。”
他看向赵仁理,神色无比严肃:
“此法凶险异常。施针过程中,需你心神与苏教授完全相通,以你之灵血生机,为她破损的命魂搭建一座暂时的‘桥梁’。期间,你需承受她体内情劫反噬与仙脉枷锁的部分冲击,一个不慎,便是神魂俱伤,万劫不复!你可愿意?”
“我愿意!”赵仁理毫不犹豫,回答得斩钉截铁,
“请木老施术!”
郑国锋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拍了拍赵仁理的肩膀:
“仁理,保重自己。子言……和你,都不能有事。”
木清泉不再多言,迅速吩咐助手准备所需之物:
九根长短不一、通体由“温魂玉”打磨而成的玉针;
一盒散发着浓郁生机、取自千年“血玉灵芝”的精华粉末;
以及数个用来盛放赵仁理灵血的特制玉碗。
准备工作就绪,闲杂人等候退。
监护室内只剩下木清泉、赵仁理,以及昏迷的苏子言。
“褪去上衣,坐于榻前,掌心劳宫穴与苏教授双手相抵。”
木清泉手持一根最长的玉针,语气凝重,“闭目凝神,运转《太素脉诀》,将你心神沉入气海,引导灵血生机,随我针诀而行。”
赵仁理依言照做。
当他冰凉的掌心与苏子言更加冰冷的手掌相触时,两人身体皆是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颤。
即便在昏迷中,苏子言的指尖也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似乎想要抓住这份唯一的温暖。
赵仁理闭上双眼,摒弃所有杂念,《太素脉诀》缓缓运转。
虽然灵力枯竭,但悬壶灵体的本源生机,依旧在他心念引导下,如同涓涓细流,从气海升起,顺着经脉,流向双臂,最终透过劳宫穴,渡入苏子言体内。
《灵枢·九针十二原》云:“所言节者,神气之所游行出入也,非皮肉筋骨也。”
劳宫穴乃手厥阴心包经之荥穴,主泄热宁神,通脉醒脑,以此穴渡气,正合沟通心神之要。
与此同时,木清泉出手如电!
第一针,快如流星,直刺苏子言头顶“百会穴”!
“百会,三阳五会,贯达周身!此为一针定神!”
玉针入穴,微微震颤。
木清泉指尖蕴含的精纯木系灵气,混合着赵仁理渡入的那丝悬壶生机,如同甘霖,试图滋润苏子言那近乎干涸的识海。
昏迷中的苏子言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第二针,第三针,分别刺向左右“太阳穴”!
“太阳,清利头目,安神醒脑!此为二针开窍!”
紧接着,第四针“神庭”,第五针“印堂”,第六针“人中”……
木清泉手法玄妙,下针精准无比,每一针落下,都伴随着他低沉的吟诵和精妙的气机引导。
九根玉针,分别镇守苏子言头面九大要穴,隐隐构成一个玄奥的阵法,散发出温润的玉光。
“九针镇魂,灵枢叩命!赵小友,就是现在!以你灵血为引,心神为桥,引她魂归!”
木清泉低喝一声,
同时拿起一旁盛有赵仁理新鲜灵血的玉碗,以指蘸血,
迅速在苏子言眉心、胸口、丹田三处,画下三个繁复的、蕴含着引导与守护之意的血色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