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仁理看着她苍白憔悴的面容和眼中无法掩饰的关切,
心中一痛,反手握住她微凉的手,
沙哑道:
“我没事了,让你担心了。”
他的目光扫过闻讯赶来的郑国锋、雷烈和吴主任,沉声道:
“郑局,吴主任,关于这次的‘枯朽’病毒及其变种,我有重要发现。”
在众人凝重的目光中,赵仁理将自己从记忆碎片中整理出的信息娓娓道来:
“确认了,我们面对的‘枯朽’病毒,以及这次出现的黑色菌毯,其源头,都与一尊被分尸封印的上古瘟神散逸的力量碎片有关。复苏盟不知用何种方法,找到并利用了其中一部分碎片的力量。”
会议室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这个信息震撼了。
上古瘟神?
这已经超出了现代科学和常规修真的认知范畴。
“更重要的是,”
赵仁理顿了顿,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我从那些碎片中领悟到,这股瘟神之力,并非纯粹的毁灭。其核心,似乎关乎着生命进程中‘腐朽’与‘新生’的平衡。极致的腐朽,或许也孕育着新生的契机。”
吴主任推了推眼镜,质疑道:
“赵顾问,你的意思是,这种带来死亡和毁灭的病毒,还有好的一面?”
“并非好坏那么简单。”
赵仁理组织着语言,试图描述那种玄之又玄的感受,
“就像森林中的大火,烧毁一切,看似毁灭,却也清除了病弱的树木,为新的生命提供了生长的空间和养料。”
“这瘟神之力,或许就是天地间执行这种‘清理’与‘重启’法则的一种极端体现。复苏盟只是粗暴地引动了其‘毁灭’的一面,而未理解其‘平衡’的内核。”
他看向郑国锋,提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想法:
“所以,我认为,对于这种源自瘟神本源的病毒,我们或许不应该一味地追求‘彻底净化消灭’,”
“而是可以尝试‘引导与转化’,将其中的戾气和腐朽之力,转化为无害甚至有益的灵气,回归天地循环。”
“荒谬!”
一位灵管局的高级顾问,出身正统修真门派的长老立刻反驳,
“邪祟之气,唯有彻底净化一途!引导转化?稍有不慎,便是玩火自焚,助纣为虐!”
郑国锋也眉头紧锁:
“仁理,你这个想法太冒险了。我们现在面对的是不断变异、扩散的瘟疫,民众需要的是绝对的安全感。‘转化’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赵仁理知道空口无凭。
他深吸一口气,勉力坐起身,伸出右手食指。
一缕微弱但精纯的枯朽病毒戾气被他从体内逼出——这是炼化菌核后残留的一丝样本,被他小心保存在经脉一角。
紧接着,他指尖燃起那缕混沌色的“太初真火”。
这一次,火焰不再狂暴,而是变得异常柔和,如同母亲的怀抱,将那缕充满死寂与腐朽的暗红色戾气包裹。
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注视下,那缕戾气在太初真火的灼烧下,并未被彻底湮灭,
而是颜色逐渐变淡,其中的暴虐、死寂之意缓缓消散,
最终,化作了一缕精纯无比、散发着淡淡生机的基础灵气,融入了周围的空气中!
“这……这怎么可能?!”
那位出声反对的长老目瞪口呆。
吴主任更是立刻扑到检测仪器前,看着上面显示的数据,声音颤抖:
“能量性质完全改变!从充满攻击性的负灵能,转化为了温和的正灵能!转化效率……接近百分之百!”
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眼前这违背常识的一幕震惊了。
苏子言看着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无比明亮的赵仁理,没有丝毫犹豫,上前一步,清冷的声音响彻会议室:
“我支持仁理的理论。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毁灭之中亦蕴生机。若此法可行,或可从根本上解决瘟疫,而非陷入无止境的净化与变异赛跑。我愿与仁理共同承担由此产生的一切后果。”
她的表态,无疑给了赵仁理最大的支持。
两人并肩而立,立场高度统一。
郑国锋看着眼前这对屡创奇迹的年轻人,又看了看检测数据,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灵管局内部,也因此掀起了一场关于瘟疫治理思路的激烈争论。“转化派”与“歼灭派”的立场初步形成。
赵仁理提出的“转化理论”,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灵管局内部乃至更高层面引发了轩然大波。
支持者认为这是解决瘟疫的治本之策,充满了开拓性的智慧;
反对者则视其为异端邪说,是与虎谋皮,风险巨大。
争论从会议室蔓延到了各个部门,甚至一些消息灵通的媒体也捕捉到了风声。
“与病毒共存?灵管局专家提出惊人理论!”
类似的标题开始出现在一些网络媒体的角落,虽然很快被管控,但恐慌和质疑的种子已经播下。
复苏盟潜伏在暗处的势力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他们操控水军,大肆歪曲赵仁理的理论,将“引导转化”污名化为“向病毒投降”、“与瘟疫共存”,煽动民众的恐惧和对灵管局能力的不信任。
“看!这就是他们道医的真面目!他们根本没办法消灭病毒,只好让大家学着和病毒一起生活!”
“那个赵仁理自己就被感染过吧?是不是已经变成怪物了?他的话还能信?”
“灵管局必须给我们一个明确的说法!到底能不能彻底消灭病毒?”
舆论的压力如同山雨欲来。
夜晚,赵仁理站在安全屋的窗前,看着远处城市的灯火,眉头紧锁。
他理解民众的恐慌,也明白郑国锋等人的顾虑。
但他的直觉和从瘟神记忆碎片中领悟到的那一丝法则告诉他,一味地追求“绝对净化”,可能会破坏某种微妙的平衡,
甚至可能触动更深层次的封印,引来更不可测的后果。
“还在想舆论的事?”
苏子言操控轮椅来到他身边,声音轻柔。
赵仁理转过身,看着她依旧苍白但眼神坚定的面容,叹了口气:
“嗯。还有……我在尝试简化‘太初化生丹’的丹方。”
他走到桌边,上面铺满了草稿纸,写满了各种药材的名字、配比和灵力运行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