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沧县的第二十天,三月十七。
风在吹。
太阳悬在头顶。气候越来越温暖。草也几乎都长出来了。
路上依旧陆陆续续都是逃荒的人。
偶尔路过村庄,要么已经被逃荒的人占领,变成了逃荒人的落脚地,要么就是村子里的人直接戒备地守在路边,不许任何逃荒的人靠近。
时锦他们的菜,已经又一次吃完了。
也许是逃荒的人太多了,大路附近的野菜都几乎被挖光。她们也很少能找到野菜。
天快黑了。
时锦他们下了官道,找了一处平坦些的地方搭棚子做饭。
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水源比较远,他们没有在附近找到水。
这让人觉得有点不方便。
于是众人只能用水罐子里剩下的水烧开大家喝,饭也煮不成,只能啃干饼子。
时锦使劲儿嚼干饼子,面无表情地想:这饼子真的和鞋底子有得一拼。
孙大夫和王婆子年岁大了,吃这种东西更加费力。
甚至孙大夫只能用手扯碎,然后泡在开水里,等软一点,再来吃。
柔妮儿和时锦商量:“咱们明天路过河边的时候,不管咋样都得打点水才行。”
这赶路本来就口渴,再没有水喝,太难熬了。
时锦也是这个意思:“嗯。明天一大早就走。”
没有水的地方,就不能停留太久。
她再有自来水,可附近没有水源,她也不能凭空变出来水,那不得让人吓死啊?
吃过饼子,解决完生理问题,众人就径直躺下了。
除了半夜孙大夫和王婆子两个换着守夜之外,其他人都饱饱的睡了一觉。
尤其是时锦。
这一晚上,简直是最近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晚上。
不用想着起来换守夜,不用担心附近有劫匪,还不用担心有野狗。
扎营之前,她就在附近看了。没有狗屎。
而且这里连一棵树都没有,纯纯的大荒地。
除了荒草,还是荒草。
而且因为太贫瘠,荒草都长得不是很高很茂密。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王婆子就喊大家起来喝水,准备出发。
早饭还是开水就冷饼子。
一嚼一个不吱声。
走了又有大概多半日,时锦他们终于看到了一片芦苇荡。
柔妮儿顿时惊喜起来:“有大河或者湖!”
时锦也很高兴:“走走走,我们快点过去!说不定还有鱼呢!”
众人也是感觉脚下都多了几分力气——鱼倒是其次,而是小半天没水喝了,渴得难受!
大家几乎是不约而同加了速度。
一路走到了芦苇荡旁边,果然有一条大河。很宽,很大的河。
时锦让大家安营扎寨,自己则是去打水。
然后赶紧弄出一大罐子自来水,连看一眼河里情况都顾不上,就提着水回去,让他们先把水烧上。
等水烧开了,大家也顾不得烫,吹了吹就赶紧吸溜一口。
这一口,总算是让干得快冒烟的嗓子舒坦了不少。
后面的,就可以慢慢喝了。
喝完两碗白开水,时锦感觉自己终于缓过来了。她喊陈东:“你们跟我去河边看看。”
陈东就放下碗,就要跟着时锦去。
结果柔妮儿站起身来:“我也跟着一起去,行不行?”
时锦点点头:“当然行。”
一路到了河边。
芦苇被割去了很多。大概是路过逃荒的人割走做柴火了。所以,时锦也打算一会儿割一点干芦苇回去烧。
在干芦苇底下,新芦苇已经长出来一大截,不过远看还看不太出来绿。
看着这么宽的河,柔妮儿很高兴:“我去弄个钓勾,咱们挖点蚯蚓啥的,可以试试钓鱼!”
鱼好啊。
除了一股子腥气之外,好歹也是肉。
喝了鱼汤,很滋补人的。
时锦也挺高兴:“好啊。”
他们家人多,到时候多弄几个人来钓鱼,这么多人,总能弄上来两条吧?
到时候煮鱼肉粥喝,自己可以就可以多放两块肉泥,这样谁也看不出来!干肉在三天前就吃完了,这几天都喝的白粥。
这几天她没有时间开小灶,感觉肚子里都有点儿闹饥荒了,迫切需要补充一点蛋白质。
其实这么一条河,如果有网子就好了。
说不定还能捞到小河虾。
时锦流着口水想着油炸小河虾的酥脆,感觉自己已经快疯了。
算了,油炸小河虾不知哪年才吃得上,先搞两条鱼来熬个汤吧。
说干就干。
只不过,没有合适的钓鱼线,柔妮儿就拆了一根麻绳,挑了一股细的来当鱼线。
至于鱼钩——那就纯粹是缝衣针弄的了。
不过没有倒钩,时锦觉得鱼估计很容易脱钩。
陈东看着柔妮儿弄这些,倒是学得很认真。
时锦看了一会儿,就去河边转了转。
这么大个河,上下游应该有大型村庄吧?时锦有点犹豫,想着要不要去探探。
如果是能换点物资就更好了——她们现在需要布,针线,还有肉,蛋,调味品。
而她手里的盐和糖,这个时候都是比钱还硬的硬通货。她想利用起来。
时锦想了一会儿,忽然想起自己不应当自己琢磨,而应该去和大家商量一下——于是她就暂时不去想了,只回去和陈东他们一起挖蚯蚓。
不过,挖蚯蚓时候,时锦忽然想起来一件事:芦苇芽也是可以吃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