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青青也知道,小林子的野心一旦燃起,就很难熄灭。
可她只希望,这个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能在这乱世中保全性命,平安顺遂。
一旁的春桃轻声道:“小姐,您也别太担心了。小林子还年轻,身边还有王教……王将军他们,不会有事。”
商青青点了点头,目光望向窗外依旧飘着的雪花,心里暗暗思忖:胡八郎,你说的那处粮仓到底藏着什么玄机?
还有,小林子的事,这乱世,真的不能再添乱了。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堂屋的青砖上,映出斑驳的光影。
商青青坐在窗边的绣凳上,想着小林子的事情,一直觉得心绪不宁。
胡八郎去城外帮着巡查施粥棚的秩序了。
商青青其实有些愧疚。
因为自己,把胡八郎拖入到这些人间繁杂的事情中。
她知道胡八郎的跳脱的性格,一向很烦人间的俗务。
之前帮着自己在江东这边开展丝织庄子的生意,活生生把自己忙成了一个浑身铜臭的商人。
现在又代自己跟官府打交道。
胡八郎不让自己出门,说外面危险。
这也让商青青有些不快。
她总觉得胡八郎有很多事情瞒着自己。
春桃端着一盘刚切好的蜜橘走进来。
见她发呆,笑着道:“小姐,您怎么又愣神了?姑爷说过让您别胡思乱想,安心待在家里就好。”
商青青回过神,接过一瓣橘子,轻轻咬了一口,甜润的滋味却没驱散心头的沉闷:“我就是觉得,这日子太不太平了,总怕出什么乱子。”
话音刚落,院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下人略显慌张的呼喊:“少夫人!少夫人!外面有平阳侯府的人来了。”
平阳侯?
商青青心中觉得烦躁。
又来了。
她忙起身出门迎接。
却见家里的下人脸色不太对。
辛管事过来,表情也有些奇怪:“少夫人,平阳侯那边,说是……说是奉了当朝皇后的懿旨,要召您和姑爷、还有少爷去侯府觐见!”
“皇后?”商青青一愣,脸上满是错愕,“哪个皇后?皇上和皇后不是被北蛮掳走了吗?怎么会有皇后的懿旨?”
春桃也吓了一跳,小声嘀咕:“会不会是有人冒充的?这乱世之中,什么人都有。”
商青青还没来得及细想,一个身穿锦袍的男子骑马而来。
在商青青的门前下马之后,面色倨傲地一拱手。
商青青愣住了。
这男子的眼神扫过商青青,没有说话。
只是傲慢地道:“皇后懿旨:传商氏青青、其夫胡八郎,及故太子遗孤林氏子弟,即刻前往平阳侯府觐见,不得有误!”
商青青见此人如此倨傲无礼,心里的疑惑更重了。
她小心地道:“皇上被俘,皇后身陷北蛮,怎么可能突然在江东出现,还通过平阳侯府传旨?”
那男子斜睨了她一眼,语气不善道:“夫人莫非以为在下矫诏?”
商青青定了定神,拱手道:“口说无凭,我只是一个乡下妇人,不认得皇后,恕难从命!”
说罢直接跟辛管事道:“辛管事,送客!”
头也不回地向院子内走去。
商青青胸口憋着一股闷气。
管她是不是真的皇后,这些皇室纷争、权力算计,她是半分不想再掺和。
平阳侯府那副趋炎附势的嘴脸,上次已经让她恶心得够够的。
若不是念着早逝的沈明栎,那个与她虽无夫妻之实,却在临终前托梦给侯夫人,叮嘱莫要苛待她的夫君。
她对平阳侯夫妇连半分情面都懒得给。
这些年,她一直记着这份微薄的情谊。
可上次登门时,夫妇俩那副前倨后恭、满眼算计的模样,让她瞬间觉得疲惫又可笑。
如今她早已不是那个寄人篱下、任人拿捏的沈家新寡的少夫人。
她改嫁给了胡八郎,有自己的产业、自己的底气,什么风浪没见过,又何须再看旁人脸色?
正思忖着,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胡八郎慢悠悠地回来了,身上还带着几分室外的寒气。
商青青一见他,积攒的火气便忍不住冒了出来,语气带着几分嗔怒:“方才平阳侯府派人来了,说是什么皇后下了懿旨,要我们去沈家见她!”
胡八郎闻言,晃了晃脑袋,眼底闪过一丝了然,语气却漫不经心:“哦?那说不定,还真是那位皇后娘娘。”
“真的?”商青青一愣,脸上的怒气瞬间被错愕取代。
她以为多半是平阳侯为了造势搞的噱头,没想到胡八郎会这么说。
胡八郎见她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真的又如何?不过是见个人罢了,怕她干什么?”
他话音刚落,院门外就传来辛管事急促的通报声:“少夫人!姑爷!平阳侯府又来人了,这次……这次平阳侯府的姑爷也一同来了!”
话音未落,陆文昭已经笑着跨进院门,一身月白锦袍衬得他仙风道骨,眼底却藏着几分算计。
他目光落在胡八郎身上,拱手笑道:“胡先生,商娘子,皇后娘娘有懿旨在此,特意让在下陪同前来,还请二位移步,随我去接驾吧。”
胡八郎笑道:“又是你!我就不明白了,一个修道之人,怎么那么喜欢涉足在这些俗世名利场上。果然你们这些所谓的道,都修到狗身上去了。”
陆文昭不动声色,也淡淡道:“我也没见过,一个山野畜生对人间俗务那么上心的。”
胡八郎笑笑不说话。
倒是商青青脸黑了下来。直接怼道:“沈家姑爷这什么意思?若我们不去,这是要治我们的罪了?”
她听不得有人奚落胡八郎。
陆文昭笑道:“商娘子很会护夫嘛。”
胡八郎笑嘻嘻地道:“我娘子就是这么护着我,如何?你一个修道之人,伺候沈家大小姐的一堆面首,想来也是很惬意的。”
商青青见这两人打嘴炮没个完。
看着陆文昭要变色,忙道:“我们只是乡野粗人,不会去见什么皇后,你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