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约前的整个白天，姜茶都心神不宁。
训练时差点把道具枪当成真枪扔出去，剧本围读时念错了台词，连吃饭都差点把汤喂进鼻子里。
同组的小圆担忧地问：“茶茶姐，你没事吧？是不是太累了？”
姜茶有气无力：“我没事……就是有点……食物中毒的前兆。”
——其实是心虚中毒。
谢允似乎看出了她的异常，休息时温和地问了一句：“状态不太好？是不是训练强度太大了？需要跟李导说一下吗？”
姜茶赶紧摇头：“不用不用！谢老师我挺好的！”
——就是晚上要去见个可能让我“更好”的大佬而已。
她越是掩饰，谢允眼中的了然就越深。
【小姑娘心事重重的样子。】
【看来今晚有人要赴约了。】
【砚迟那家伙，估计又该跳脚了。】
姜茶：“……”
谢影帝您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好不容易熬到训练结束，姜茶以最快的速度溜回房间，开始纠结穿什么。
穿得太正式？好像显得太郑重其事。
穿得太随意？又怕对周景珩不尊重。
最后她选了一条款式简单但剪裁得体的米白色连衣裙，看起来清爽又不会过于刻意。
梅姐发来微信疯狂叮嘱：【少说话！多微笑！听听他到底想干嘛，千万别答应任何事，回来商量！还有，注意安全！】
姜茶深吸一口气，给自己打气：就当是去谈个业务！为了事业！为了赚钱！
她打了个车，前往“云顶轩”。
“云顶轩”是影视基地附近最高档的餐厅，隐私性极好，常有明星和商界人士光顾。
姜茶报上包厢号，穿着旗袍的服务员领着她穿过曲径通幽的走廊，来到一个僻静的包间门口。
推开门，周景珩已经到了。
他坐在窗边的茶海前，正在泡茶。
依旧是一身剪裁合体的西装，但没打领带，衬衫领口解开了一颗扣子。
少了些许商业场合的凌厉，多了几分闲适，但那股上位者的气场依旧不容忽视。
“周总。”姜茶礼貌地打招呼。
周景珩抬眸，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做了个请的手势：“姜小姐很准时。坐。”
【比上次见更清瘦了些。】
【训练辛苦。】
他的心声依旧简洁，难以捕捉更多情绪。
姜茶在他对面坐下，有些拘谨。
周景珩将一杯沏好的茶推到她面前：“尝尝，安神静心。”
姜茶道谢，小口抿了一下，茶香清冽，但她现在心绪不宁，实在品不出好坏。
“训练还适应吗？”周景珩开口，语气像是寻常的关心。
“还……还好，李导要求严格，学到了很多。”姜茶谨慎回答。
“李导是严师，能上他的戏是机会，也是挑战。”
周景珩语气平淡，“星耀下半年有几个电影项目在筹备，题材都不错，我觉得有适合你的角色。”
他说话不喜欢绕圈子，直接切入主题，拿出了一份简单的项目计划书推到她面前。
姜茶粗略翻看了一下，都是投资不小的制作，角色也很有发挥空间。
如果是以前，她肯定会激动得跳起来。
但现在，她只是冷静地问：“周总为什么这么看好我？”
周景珩看着她，眼神锐利：“我看过你所有的资料，包括黑料。”
“你的话题度、争议性，以及最近展现出的某种……特性，都很有商业价值。投资你，符合星耀的利益。”
【荒野求生的运气，李导的青睐，顾砚迟的关注……这些都是稀缺资源。】
【值得投资。】
他的分析冷静得像是在评估一件商品，但恰恰是这种直接，反而让姜茶稍微放松了一点。
至少，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觉得她“有价值”。
“谢谢周总赏识。”
姜茶合上计划书，“不过我现在刚进《迷雾》组，李导要求全程专注，恐怕短期内无法分心其他项目。”
“而且我的经纪约还在耀世，具体合作可能需要我的经纪人来谈。”
她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达了感谢，又婉拒了立刻合作的提议，还把锅甩给了公司和经纪人。
周景珩似乎并不意外她的反应，点了点头：“可以理解。这份计划书你可以带回去慢慢看，和经纪人商量。耀世那边不是问题，星耀可以处理。”
【识趣，不贪婪。】
【比想象中聪明。】
这时，服务员开始上菜。
菜品精致，口味清淡，显然是根据她的演员身份特意安排的。
吃饭期间，周景珩没再谈工作，而是问了些关于拍摄、训练的琐事。
语气依旧平淡，但问题都很在点子上。
姜茶渐渐没那么紧张了，也能偶尔说几句玩笑话，气氛还算融洽。
她能听到周景珩的心声依旧很少，大多是【反应不错】、【胃口小】这类客观评价。
就在饭局接近尾声，姜茶以为可以安全过关时，周景珩忽然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
“顾砚迟工作室，也给你递了合约？”
姜茶心里一凛，来了！
终于还是问到这个了！
她放下筷子，谨慎回答：“顾老师确实提过，也是出于前辈的提携。”
周景珩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看着她：“顾砚迟的工作室，资源不错，但格局太小。”
“他的重心毕竟在幕前，能给你的支持有限。星耀的平台，能给你的更多。”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带着一种压迫感：“比如，国际市场的机会。”
姜茶的心跳漏了一拍。
国际市场的诱惑，对任何一个演员来说都是巨大的。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被敲响了。
没等里面回应，门就被推开了。
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口，脸色冷峻，周身散发着肉眼可见的低气压。
不是顾砚迟又是谁！
姜茶手里的勺子“哐当”一声掉在碟子里，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他他……他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还直接闯进来了？！
周景珩看到顾砚迟，似乎并不意外，只是微微挑眉，语气平淡：“砚迟？这么巧。”
顾砚迟没理他，目光直接锁死在姜茶身上，一步步走过来，声音冷得能掉冰渣：
“训练强度不够？嗯？”
“加练？嗯？”
“下次一定？嗯？”
每一个“嗯”字，都像小锤子敲在姜茶的心尖上。
她头皮发麻，试图解释：“顾老师，你听我说……”
顾砚迟却已经走到她身边，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从座位上拉了起来，动作强势不容拒绝。
他这才看向周景珩，眼神冰冷，语气更是毫不客气：
“周总，挖人挖到我未来员工头上，是不是不太厚道？”
周景珩靠在椅背上，姿态悠闲，仿佛在看一场好戏：“未来员工？签合同了吗？”
“据我所知，姜小姐目前还是耀世的艺人。商业合作，各凭本事而已。”
【果然来了。】
【沉不住气。】
顾砚迟冷笑一声：“不劳周总费心。她的事，我说了算。”
【我的！】
【谁也别想抢！】
姜茶听着他霸道又幼稚的心声，手腕被他攥得生疼，尴尬得能用脚趾抠出三室一厅。
两位大佬剑拔弩张，她像个小鸡仔一样被夹在中间。
“那个……顾老师，周总，你们别……”她试图缓和气氛。
“闭嘴。”顾砚迟低头瞪了她一眼，“回去再跟你算账。”
【骗我！】
【还敢单独跟别人吃饭！】
姜茶：“……”
完了，死定了。
周景珩看着两人互动，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砚迟，对女孩子要温柔点。你这样，会吓到人的。”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对姜茶说：“姜小姐，今天的提议希望你认真考虑。星耀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他又看向顾砚迟，语气带着一丝挑衅：“至于能不能留住人，就看顾老板的本事了。”
说完，他竟率先转身，施施然地离开了包厢。
仿佛只是完成了一次愉快的进餐，并且顺手点燃了导火索。
包厢里只剩下姜茶和浑身冒冷气的顾砚迟。
顾砚迟盯着她，不说话。
姜茶心虚地低下头，小声说：“顾老师，你先松开，疼……”
顾砚迟这才像是反应过来，猛地松开手，看到她手腕上被自己攥出的一圈红痕，眉头狠狠皱起。
【怎么办，弄疼她了……】
【都怪周景珩！】
【也怪她！骗我！】
他脸色变幻莫测，最后一把拉住她的胳膊，语气硬邦邦地：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