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尖锐的惨叫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李琰转过头去,看到赵重志的老婆肩上竟然被烙了一个“犯”字,顿时血肉模糊,不成人形。
李琰咬紧牙关,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这一切,不允许自己转开头躲避。
“看到你的同僚伙伴们受刑,你不想替他们减轻痛苦吗?”
魏王走到她身边,蛊惑低语道。
“只要你肯吐露实情,他们立刻就可以得到医治,朝廷还会给他们赏赐,帮他们改名换姓重新落户。”
“唐国的青雀司再也别想找到你们,你们也不必担心他们报复。”
“以你们的身手和实力,无论是想要官位还是银钱,孤都可以替皇兄答应。”
魏王这次给出了很慷慨的许诺,不仅是对眼前女子,也是对所有五人的招揽。
仍然是一片死寂,没有任何人应答。
彭知信在旁边看着,也觉得伤脑筋:之前蜀国的暗谍案也是武德司经手的,那四个人简直是狗咬狗一嘴毛。
根本不用武德司严刑拷打威胁利诱,领头的那个到了洛京以后就偷偷投案举报,剩下那三个被抓后先是破口大骂他不仗义,随后就争先恐后的供出自己所知,生怕晚了卖不上好价钱。
同样是在洛京的暗谍据点,唐国的人为何如此难缠?
他有些担心魏王会迁怒,然而魏王却完全没有这个心思,他让人把这四个搬走,又让其余人全都退下。
“看完了这场戏,你到底做何选择?”
李琰抬眼看他,眼中波光闪烁,似乎有些害怕,但最终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我不会做青雀司的叛徒。”
“你想要怎样处置我们都随意……是我们技不如人,活该如此。”
她垂下头闭上了眼,绝望但却平静地接受未来的一切厄运。
魏王眉头皱得很紧,他发现自己确实是无计可施了。
他是可以随意拥有她……但并不是现在。
魏王想起半天前跟皇帝吵得不欢而散的那一幕。
当时他夸下海口:会抓到眼前此女的真正软肋,让她彻底的驯服。
但无论是性命、贞操、前途、甚至是亲密同伴的安危,都不能让她屈服……她在乎这些,却对自己的主君更加忠诚。
魏王此刻真的有点羡慕远在金陵的李琰了。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那蜷缩在墙角,衣衫不整的身影,转身要走,却又停住了脚步。
他脱下了自己的大氅,丢在她身上,让她得以遮住自己的身体。
“好好想想,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也别想有人来救你,你逃脱不了孤的掌心。”
李琰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原本冷寂绝望的眼神,却在瞬间变为欢悦得意——
设下此局的人是我,是你逃脱不了我的掌心……这一局,是我完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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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王从地牢出来,只觉得气闷:软硬兼施,甚至自己亲身恐吓,那女人都不为所动。
她的软肋到底在哪里呢?
就在这时,弥超回来复命。
“殿下,没想到这沈家看似清贫没落,藏着掖着的破事还真不少。”
弥超说得兴致勃勃:从四房跟大房明争暗斗管家权,说到太夫人偏心二房。
又说大房的嫡女沈燕回因为赏花宴那事,跟王审琦家的女儿结了仇,王家小娘子就到处散播谣言,说她孔武有力,长得一副男人面相。
魏王嫌他聒噪,听得直皱眉。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弥超见他没兴趣听这些,声音也越来越弱。
“总之,沈家跟其他的官宦世家没什么区别,要说真有的话,就是沈节度过世太早,几个弟弟也没什么职位,因此日渐没落。”
弥超算是调查得很详细了,实在没觉得沈家有任何特别之处。
魏王却不相信这个结果。
那一日,他看得真切……那女刺客紧紧盯着的,正是沈家母女。
“再去查。”
魏王打断了他,“不用管其他人,将沈夫人和沈燕回的过往生平、平日交际往来、兴趣爱好都给孤查个彻底!”
这般掘地三尺,他就不信真查不出什么!
弥超领命而去,魏王想了想,又唤来了贾璋。
“保康门外那个刘宅……这几日一直有人盯着吧?”
老刘家这档子破事实在是丢人现眼,他不想动用武德司的人手,所以就由贾璋带着王府的人手去办。
贾璋擅长刑名律法,生来就是状师讼棍的好人材。让他去处理刘家这摊子烂事,实在是物尽其用。
“殿下,刘老太公当然是良善长者,只是年纪大了耳根子软,不免受人蛊惑。”
“经过卑职的开导,刘老太公深悔不已,生怕伤了陛下和您的心……”
“刘老太公已经严厉斥责过家中众人,不让他们再结交朝臣,更不许生出什么过继的心思,违者一律开祠堂逐出刘家。”
贾璋说话向来含蓄,魏王却听懂了他的话意:他已经去警告过刘老太公了,没准还拿捏了刘家什么把柄。刘老太公害怕退缩了,就装疯卖傻往儿孙身上甩锅。过继的事,他一时半会是不敢提了。
魏王看了一眼贾璋,后者笑得平淡谦和:“所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刘老太公最疼爱的那个小儿子,前几日骑马出游,不慎摔断了腿;他最疼爱的一个姬妾也小产见红了;太夫人娘家的一个外甥渡江时不慎掉入水中,到现在连尸首都捞不上来呢。”
贾璋的手段还是那么阴毒有效,魏王笑道:“你办事,我向来放心。”
想起刘家那鸡飞狗跳的惨状,魏王心中就一阵畅快。
“孤之前就是太宽纵了他们,才让这群阴沟里的老鼠觉得自己能上台面了。反正我那父亲能生,就算多死两个,他也承受得住。”
魏王私下根本不把刘老太公这个生父放在眼里,提起来也是语带嘲讽。这话贾璋不能接也不敢接,只是含笑点头附和。
拿捏住了这群人,至少能安生个一年半载……
至于今后,若是皇帝的伤果真用不上他们,那魏王也不会再留着这几十条人命了。
贾璋身为魏王的亲信,也替他办过一些不为人知的私密之事,他是深深知道:魏王对自己的生父、继母和弟妹们不仅仅是有恨,那简直是恨不得将他们千刀万剐。
什么父慈子孝?那是绝对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