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学蛊尸术,先要学会赶尸术。
赶尸术,指能让尸体行动起来的术法,人有三魂七魄,活着时,魂魄共同驱使肉体,人死魂丢,尸体便由魄驱使。
而赶尸术就是赶尸匠通过控制魄,而驱使肉体移动之术。
赶尸术和炼蛊不同,蛊术是苗疆历代传下来的术法,苗族人皆可修习。
但赶尸术,一来要与死人打交道,大部分苗族人觉得晦气。二来人死身腐,气味难闻,少有苗族人能忍受腐烂酸臭之气。
三来,苗族人们过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宛如世外桃源,他们不离开苗疆,自然也用不着学习赶尸术。
四来,就是赶尸术是苗疆最难修习的巫术,要想控制死者的魄,不止需要极强的蛊术辅佐,还需要施术者通晓符咒的制作。
死魄,必须用辰砂所制作的符咒封住手心、脚心、胸膛心、背膛心和脑门心,才能让其不做乱。
若制作不好符咒,死魄弑主之事也并不是没有发生。
除此之外,成为赶尸匠也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赶尸匠学徒既要修习外功,也要修习内功,所讲规矩众多,非常人可以熟记。
惟灵不能断定别人,但阿棋学过赶尸术她知道,她偷偷跟踪过阿棋,看过他驱使尸体时的惊悚情景。
惟灵心慌意乱,她怕阿棋回来是要她的命的,这段时间,阿棋进了鬼蛊林,她也没有完全踏实下来。
“阿波,阿棋蒙达诺!”
【族长,阿棋朝这边来了!】沙萨急匆匆而来。
阿棋走得并不快,也没阻拦族人通风报信,沙萨才能赶在阿棋来之前跑来报信。
惟灵心里一突。
沙萨喘着气:“阿波,阿棋邹做细。”
【族长,阿棋好像受伤了。】
惟灵不想死,尤其是现在她当了族长,享受了全族人敬重的目光,更舍不得死。
她朝沙萨说了几句苗语,沙萨立即下去安排人了。
几日前,族人打了一只鹰,鹰脚上绑着一个信笺,族人呈报给了惟灵。
信笺上的字是紫国字,惟灵看懂了后,心神一震,随即又是一喜。
惟灵从荷包里拿出那张信笺,静下心来,等着阿棋过来。
看到阿棋的时候,惟灵眼中难掩惊讶。
太憔悴了,跟从前那个顾盼神飞的精致少年完全不一样,像是被主人丢弃到垃圾堆里滚了满身脏泥的小狗。
有些事,惟灵不想族人听见,所以她直接用了紫国语询问:“阿棋,你回来做什么?”
赵起尘抬眼看向惟灵,成为族长的惟灵身上的银饰更多了,在稀薄的冬日阳光下熠熠发光。
他其实对惟灵没有多大恨意,即便惟灵不帮悠悠阿妹离开,他也留不住悠悠阿妹。
是他自己妥协,放走了悠悠阿妹。
“我回来,接受族中惩罚。”赵起尘淡淡道。
惟灵愣了愣:“你……”她不知道赵起尘说的是真是假,但如果是真的,她自然高兴,赵起尘受罪,她只会开心!
“放走异族人,丢失蛊王,乃是叛族之罪,你当真愿意接受处罚?”惟灵眼睛里闪烁着怀疑和兴奋。
阿棋是个疯子,疯子的想法,不是正常人可以理解的。
赵起尘看一眼惟灵,声音死水一样平淡:“我不能死,其余的,无所谓。”
惟灵听到阿棋不肯去死,有些失望。
但是苗疆惩罚族人的手段,除却死亡,有的是让人生不如死的方式。
阿棋十一岁在蛊涧试验中脱颖而出,继任苗疆族长之位,后被族里的几位擅蛊长老悉心栽培,养出一身百毒不侵的蛊血,蛊毒虽对他无效,但蛊虫在体内活跃带来的痛苦是不可磨灭的。
“好,你别后悔!”惟灵怕阿棋受刑时出尔反尔,开口道,“叛族乃是大罪,族里可以饶你一命,但活罪可免,死罪难逃,你一身蛊血,蛊毒对你无用,但万毒池,你必须下!”
万毒池,是苗疆滋养万毒之地,族人但凡炼蛊,蛊虫能不能炼成,就要看那只蛊能不能从万毒池里待够三日并且存活。
蛊王丑丑,在万毒池里待了足足一个月还精神奕奕,才被苗族人奉为蛊王。
苗族人听不懂惟灵和阿棋的对话,个个面露警惕地看着阿棋。
阿棋淡淡回了一个字:“好。”
惟灵眯了眯眼,心里升起一股愉悦。
她虽然答应饶阿棋一命,但进了万毒池,这条命还留不留得住,她就说不准了。
惟灵看着阿棋缓缓离开的背影,实在不知道阿棋在想什么?
她皱了皱眉,不知道该不该将骆家嫡女即将和亲北狄的信笺给阿棋?
阿棋现在的举动,在她看来,很像是求死。
但如果阿棋死了,她更对付不了奶鲁了。
惟灵心里恨意滔滔,归根究底,阿棋最大的错,只是因为他是那个女人的孩子,而导致她娘死亡的最关键两人,一个是奶鲁,一个是她阿爸。
但是以她的能力,根本对付不了那个女人。
惟灵眼神复杂地看着阿棋走远,族人们见新任族长就这么轻飘飘放走了阿棋,个个神情激愤,嘴里吐出一连串的苗语。
惟灵听到族人们对阿棋和那个女人的抨击,心情才舒畅了些。
阿棋是那个女人的儿子,就该也受到惩罚!
瑶池坊内,歌舞升平,妖娆妩媚的舞姬戴着金色遮眼面具,没了视线,在瑶池里婉转跳舞,婀娜的身段在淋漓尽致的舞姿中尽情绽放,看呆了一群喝酒享乐的达官贵人。
一个俊秀男子匆匆入内,朝着厢内人禀报苗疆的情况。
“咚”地一声,酒杯被重重搁下。
外宴喧嚣,没有人留心这点动静。
赵宿微脸色难看,冷笑几声:“入万毒池?呵呵,真是本宫的好儿子!”
阿错道:“是不是阿棋公子没看见我们传去的信?”
“他抢着去送死,自然看不见信,惟灵那丫头巴不得他脱一层皮!”赵宿微想到什么,气得脸颊微微抽搐,“蠢货!以为自己可怜兮兮地从苗疆出来,那人就会心疼他,收留他,本宫怎么生出这么蠢的儿子!满脑子,满脑子……”
赵宿微闭上眼睛,轻轻吐出一口气。
阿错见她气得不轻,没有说话,默了会儿才问:“那要不要派人再给阿棋公子传个信?和亲队伍明日就要启程了。”
? ?不得不说,知子莫若母,赵宿微,你猜你儿子的恋爱脑遗传的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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