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怀玉瞬间警惕起来,伸手将姜屿棠护在身后,眼神凌厉地盯着对方。
“你是谁?是来故意找茬的?”
这人莫不是暗人派来的,三人的心里瞬间绷紧了弦。
可商人却突然咧嘴一笑,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收起折扇,对着姜屿棠拱手道:“姑娘别误会,我不是来找茬的。相反,我很欣赏姑娘的魄力,敢在流放路上摆摊叫卖,还能把普通牛肉干说得这般特别,是个有想法的人。”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牛肉干上,语气诚恳:“实不相瞒,我对姑娘卖的牛肉干很感兴趣。我在这州县里有好几家铺子,还有些走南闯北的门路,若是姑娘信得过我,我能帮你把这些牛肉干批量卖出去,价钱肯定比你在街边叫卖划算得多。”
姜屿棠愣住了,看着眼前的商人,心里犯起了嘀咕。
她怎么突然就成供应商了?
两人都觉得眼前这商人笑得过于精明,实在不可靠,悄悄拉了拉姜屿棠的衣角,示意她别答应。
可姜屿棠寻思片刻,寻思自己顶多损失剩下的牛肉干,大不了她再穿回去补货,可若是真能合作,后续的物资和银子就有了着落,这笔买卖不算亏。
她定了定神,抬头看向商人:“合作可以,但我有条件。”
她伸出手指,一一说道:“第一,卖货的钱我们三七分,我七你三。”
商人呵出一个气音,点点头:“没问题。”
“第二,我们明天一早就要跟着流放队伍离开,你必须在我们走之前给答复,把钱和没卖完的货送来。还有,我担心你拿了货溜走,你得留下一样东西做抵押。”
商人闻言,非但没生气,反而笑得更欢了:“姑娘果然爽快!这条件我都答应。”
他说着,伸手解下腰间挂着的一块玉佩,递到姜屿棠面前。
那玉佩通体莹润,泛着淡淡的绿光,一看就是上等的和田玉,价值远超过剩下的牛肉干。
“这块玉佩你拿着,若是我明天没来,这玉佩就当赔给姑娘了。”
姜屿棠接过玉佩,指尖触到冰凉的玉面,确认是真玉后,终于放下心来:“好,就这么定了。”
商人招了招手,身后立刻走出两名小厮,小心翼翼地将剩下的牛肉干搬到随行的小推车上。
三人则推着空板车,转身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姜讼之怀疑地看了那商人两眼,压低声音:“商人定不会做亏本买卖,要么他有绝对的自信,或者他另有所图。”
“对,他回头若是出尔反尔,给不了他好果子吃!”姜怀玉愤愤道。
姜屿棠检查着手中的玉佩,语气轻松满是无所谓:“无碍,我倒是希望他卷了我们的牛肉干跑路,这玉佩看起来值不少钱。”
“你啊——”
姜讼之宠溺地点了点她的脑袋。
这一切,都被躲在不远处的程兰舟看在眼里。
他看到姜屿棠与那些百姓叫嚷斗智斗勇,与商人谈判时条理清晰、不卑不亢的模样。
轻哼一声嘀咕了一句:“狡猾多辩。”可眼底却不由自主地升起一抹欣赏。
等他们三人回去时,程兰舟早已回到原先的位置,仿佛从未离开过。
他们推着板车,刻意绕到附近的面馆,用刚才卖牛肉干赚的碎银子,买了十三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
“我们回来啦!”
几人推着板车缓缓而来,板车上的瓷碗冒着热气,浓郁的面香瞬间飘满了这块地方的各个角落,引得周围的流民纷纷侧目。
“这是县城里味道最好的阳春面,大家快趁热吃,不够的话我再去买!”
姜盛安坐在轮椅上,看着碗里飘着葱花的阳春面,忍不住问:“棠儿,那牛肉干换了多少银子?”
姜屿棠拿起一双筷子递给他,抿了抿嘴,笑着解释:“眼下不确定,得等明天才能知晓。不过您放心,银子肯定够我们接下来用一阵子的。”
云氏接过面,看着姜屿棠,眼神里多了几分柔和:“倒是让你费心了。”
“娘,这是我应该做的。”
程黛儿盯着面前飘着葱花、冒着热气的阳春面,筷子悬在半空没动,眼神悄悄飘向身旁的程兰舟。
程兰舟感受到她的目光,几不可察地摇了下头。
抓尾巴,哪有那么容易。
这一路吃惯了泡面和寡淡的速食粥,此刻一碗劲道的拉面入口,暖流顺着喉咙滑进胃里,连带着连日来的疲惫都消散了大半。
众人很快吃完面,姜讼之和姜九泽主动收拾起碗筷,送去面馆归还,回来后便开始在营地角落铺竹席,准备休息。
就在这时,一阵响耳的笑声大半夜的从巷口传来。
是口上说着要去“对接公务”的两个衙役,正脚步轻快地往回走,脸上满是春风得意的神色,与之前的不耐烦截然不同。
他们面色红润,比之前看着油腻了几分,眼神里还带着未散的亢奋,像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连走路都带着几分飘忽。
姜屿棠满心疑惑地看向两人,只见四个衙役立刻凑到一起,刚回来的胖衙役兴奋地揽住留守的瘦衙役,嘴里没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点头,末了还挤了挤眼,露出一副极其猥琐的表情。
她瞬间明白过来,这两人哪是去对接公务,分明是拿着从她那得到的“仙丹”,去寻快活了!
一股恶心感涌上心头,她暗自皱眉。
这些朝廷命官,拿着俸禄却上岗离岗,刚拿到好处就迫不及待去挥霍,真是烂到了根子里。
她压低脑袋背对着人,小声朝那四个衙役“呸”了一口。
她正准备卸下板车的绳子,却隐约听到不远处姜九泽和姜讼之的悄悄对话。
“今日在你们离开后,程兰舟没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姜九泽的声音压得很低,“后来程黛儿还扶着林氏,借口去买东西,也在外边溜达了一圈才回来,总觉得不对劲。”
姜讼之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同样低沉:“程兰舟一直对我们不放心,暗中盯着也正常。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我们没做亏心事,他愿意监视就监视,若是能让他打消顾虑,也省得后续再生事端。”
姜屿棠听得心里一紧。
大哥说得轻松,可她偏偏“身不正,影子也斜”!而此时程兰舟最不信任的也是她,这下难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