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府。
钟杨氏受了惊,归府后坐立不安,钟兖下朝后她立刻将今日设局钟仪之事败露尽数说与了钟兖听。
她本以为钟兖会毫不犹豫站到她这边帮着她尽快想法子对付钟仪,却不想,钟兖听后却是面色阴沉,许久都未言语。
再开腔,已然是扬声便喝。
“蠢货!给人下绊子你都不会!”钟兖怒目瞪视着钟杨氏,“这等子事,你怎能叫府里头人的家眷去做!这不是明摆着叫她毫不费力给查个清楚吗!”
本就着了慌得钟杨氏听的钟兖这么一说,愈发瑟缩起来了。
“还有你!你好好当你的值!随着你母亲瞎胡闹什么!”钟兖抬手便指向了立在一旁的钟克禀,“当真是没点顶天立地的样子!”
钟克禀看一眼垂着头的钟杨氏,又看一眼钟兖,支吾一声,终究是未敢还一个字。
一时,厅内气氛僵持了下来,钟兖起身来回踱着步子,烦躁不已。
陡然间,顿住脚看向了钟杨氏。
“等着吧!我这个女儿,大致上我还是了解她的!你坏她旁的便罢了!可现在你竟然去坏她的生意!你知不知道这生意是她同那荣国公府和离后的唯一生路!
你坏她的生意,这不是生生将她往绝路上逼吗!”
“这一次,她绝不会善罢甘休的!你好好想想怎么收场吧!她若要有心对付你,我也保不了你!”
钟兖这话,让钟杨氏只觉自己的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跌出来了。
一时,也大为光火。
“我闹出这么一出,难不成是为了我自个儿吗!还不是为了你们父子三人!我将她那铺面夺了来还不是你父子三人受益!”
“怎的..怎的到头来出了事儿就要我一人担着了!”
“我若出了事儿对这钟家有什么好处!”
钟兖怒气愈盛了,“她也是钟家的女儿,你到她铺面滋事,她出了事儿,于这钟家就有好处了?”
钟杨氏只当自己听错了,难以置信的盯视着钟兖,“你...你怎的开始替那个庶女说话了!你从前不是...”
钟兖背过身去一屁股落了座,抬手抚向眉心,叹了口气,“你整日在这深宅,什么风声都听不着,你知道个什么!”
钟杨氏一怔,“老爷,你这话是怎么个意思?”
钟兖抬眼,“她说不准马上就是五皇子的福晋了!你还以为她还能像以往一般任咱们拿捏的吗!”
“什么...”旁人家的女儿被皇子看中是喜事一桩,可在钟杨氏这处却着实惊悚。
一旁的钟克禀也是一脸的讶异,“父亲,您这是从哪儿得来的消息?”
他说着抬手往外头一扬,“五皇子那可是天人!能看的上她一个已经嫁过一回的庶女?”
几人正说着,外头有女婢疾步走了进来,“老爷,夫人,二少爷,小姐回来了。”
钟杨氏腾的一下子便站起了身往外头瞧,影壁后头已有了脚步声。
“可...可有带了什么人来?臂如...”钟杨氏惴惴不安,“臂如衙役?”
女婢还未说话,一道声音便先抢了进来。
“若未作奸犯科,何惧衙役呢?主母这般惧衙门的人,难不成是犯了什么事儿?”
钟杨氏抬眸,钟仪已然立在了门口。
她忙朝她身后张望了一下,见只带了园香一人回来,吊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我何时说衙役二字了?你听错了。”钟杨氏强装镇定,扬了扬下巴,忙想着先发制人,“怎么?这个时候回来,是想着蹭一顿晚膳?”
看着钟杨氏故作镇静的样子,钟仪只觉想笑,再往旁扫一眼,只见父亲钟兖和二哥钟克禀虽都是一脸的肃色,却依旧难掩心虚之色。
“我究竟为何回来,难道主母你不知晓?”钟仪抬步,自顾自往厅内落了座。
钟杨氏冷声一笑,“你好生说笑!你不说我怎知晓!”
钟仪一顿,懒得同钟杨氏这般拉扯。
“好,那我便问问你,今日我那刚开业的冰酪坊出了一桩什么事儿?”
钟杨氏没想到钟仪竟如此的开门见山,一时,不禁有些慌神。
可想起方才钟兖的话,便知自个儿是打死都不能认下那桩事的。
如今五皇子对钟仪有了意思,她若认下是她指使了人往钟仪铺面寻衅滋事,那不是嫌自个儿命长么!
“你什么冰酪坊开业?我都不知晓你开了什么冰酪坊。”钟杨氏一面说着一面也落了座,白了钟仪一眼。
钟杨氏是打定了主意不承认的,就算钟仪将那二头子的妻女唤了来作证,她也会一口咬定是她们污蔑她。
可她不知,钟仪也是早已料到了她是轻易不会认的。
“主母,我这是在给你机会,你别自个儿不中用,非把事儿弄个无法收场!”钟仪冷冷的盯视着钟杨氏。
听着钟仪似是动了真格,一旁的钟克禀按捺不住了。
“小妹!你怎么对长辈说话的!”
钟仪朝钟克禀看去,悠悠道:“二哥,你就别掺和了吧?方才在对面酒楼还掺和的不够么?
怎么?彻底不想要你的官儿了是么?”
“你!....”
觉察到自己已然露了馅儿,又牵连到了自己的官位,钟克禀也一下子没了底气,支吾一声朝钟杨氏和钟父看去。
钟兖心头对钟仪如此大动干戈地兴师问罪是有气的,若搁在以往,他早已几个巴掌赏过去了。
可现在...隔着那位五皇子赫尔沁对钟仪的那点子心意,他便不得不将心头那股子火气隐忍下来了。
“你慢慢说来,都是一家人,何必跨进门来就动气呢?”
瞧着这样子,是要打定主意不认,打着亲情的掩护遮下她钟杨氏做的这桩丑事了。
也成,既然他们要打这亲情牌,她就陪着他们打便是!
钟仪思忖一下,缓缓垂眸,抬手挽了挽袖口,淡笑。
“父亲何必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我没那么多工夫同你们在这儿绕弯子,方才我进门只瞧你们的神色,便知道你们三人早已是通过气的了。”
“父亲。”钟仪又抬眸去瞧钟父,语气缓了许多,“您说的是,都是一家人,又互相置什么气呢?”
钟仪这话说的很是和气,三人相互看了一眼,神色也都松快了些许。
除了当初那铺面之争,钟仪是从未对钟家的人较过真的。
何况,今日铺面那狗蝇之事又未真的给她带去什么损失。
一时间,三人想到了一块去,这个女儿既放了软话,便还会像从前那般不同他们计较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