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兄妹三人其乐融融,
喜阳宫此刻的情形却是剑拔弩张。
“我不同意。”
周蔚言重重的放下手中的茶盏,茶盏的响声贯彻喜阳宫内殿。
“蔚言,这是为何?义安王仅有许鹤仪一子,舒窈嫁入义安王府,便是世子妃。义安王府对舒窈来说确实是个好归处。”
“况且义安王主管的灌南水兵,对你表兄来说也是个强有力的支持。义安王这些年不显山不漏水,也未曾偏向东宫一派,为何不可结为儿女亲家?”
周贵妃怎么想,不管是对于侄女还是周家还是二皇子一派,义安王府都是非常好的选择。
周蔚言又岂能不知道姑姑是怎么想的。
她真正在意的,怕是义安王手上的十万水兵罢了。
周蔚言没了耐心,
“姑姑应该明了,就算我同意,陛下也不会让此婚事顺利进行的。”
陛下不喜贵妃,更不喜忠武侯府。
就连自己的亲儿子,陛下都亲选了一个五品小官之女为王妃,给喜阳宫好一个没脸。
陛下又怎会允许周家借儿女婚事,结党派之争呢。
周贵妃眉头紧锁,自然是知晓此事的难度,“陛下那边,本宫自然有法子。”
“什么法子?姑姑又要故技重施,做局坏我妹妹清白?”
周蔚言冷笑一声,周贵妃的法子,无外乎就那么几种。
陛下若是不想结此婚事,要么就做局坏周舒窈清白,义安王府不得已迎娶周家女入府。
要么便是义安王世子自己情深义重,非周家女不娶。
以义安王夫妇对世子的疼宠程度,即便是陷入了党派之争,也定会成全儿子的一片痴心。
许鹤仪十岁之前长在宫中,曾和他一道读书。
周蔚言对此人最是了解不过。
这位世子醉心于读书,考取功名,对男女之事是一窍不通。
他又怎会为了自己的一片痴心,拖整个义安王府下水?
“蔚言!你怎能这般和本宫说话!”
周贵妃气急了,这似乎是她这个乖巧的侄儿长到十八岁第一次这么明目张胆的忤逆自己。
“本宫也是为了舒窈着想!难不成真的让舒窈嫁回你母亲的娘家?岳家如今衰败,你妹妹嫁进去,又能过什么好日子?”
“姑姑怕是觉得,岳家儿郎没有官职在身,不胜当年,无法给表弟助力吧!”
周蔚言的母家,他的亲外公岳楷,曾是正二品漕运总督。
十五年前,外公在巡视漕运之时被刺杀身亡。
同年,他的母亲,岳家嫡长女,忠武侯夫人也因病去世,留下年仅三岁的周蔚言和不满一岁的周舒窈。
外公去世后,现如今岳家的当家人岳梓谦撑不起岳家偌大的门楣,岳家逐渐没落下去。
但他这个舅舅,却生了个有出息的儿子。
就是岳家想要和周舒窈结亲的岳家三公子岳青溪。
“蔚言,你怎能这般冥顽不灵?”
周贵妃被侄儿气的声音都大了三分。
喜阳宫大宫女翠羽忙将人都遣了出去。
“本宫认为,义安王府才是舒窈最好的归宿。”
周蔚言冷笑,
“那姑姑要如何促成此门婚事?义安王府可不会轻易与周家结盟。”
义安王府手中有兵权,不会轻易站队。
许鹤仪十岁之前在宫中读书,也向来和皇子们保持距离。
为了就是怕陷入皇子间的斗争。
“本宫自然有法子。”
周贵妃沉思片刻,
“但需要舒窈配合。”
周蔚言讽刺的笑容已经藏不住了,明晃晃的展现在脸上。
“姑姑,你怕不是还要用生米煮成熟饭那一招吧。”
周蔚言摇了摇头,还以为自己这个姑姑有什么办法呢,用来用去还是后宫那些腌臜手段。
无外乎是想坏周舒窈清白,让二人生米煮成熟饭。
以周家的地位,若此事成了,义安王府不想娶也得娶。
只要能结成儿女亲家,那义安王府天然便该是二皇子一派。
“不是所有的男儿都像齐王殿下一般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
周蔚言话还没说完,周贵妃手中的茶盏已经被掷到他的额上。
他没有躲闪,任由额边红了一大片。
“周蔚言!你....你....”
周贵妃被气的喘不过气来,翠羽忙上前为她抚着胸口。
“姑姑,侄儿说错了吗?自古都是择明主而从之,表弟种种作为,若不是有周家在背后撑腰,又有谁会甘心随之?”
一个无用,无能的人,即便他们把齐王推上位,他又能守好这偌大江山吗?
父亲和姑姑无外乎是想外戚干政,成全他们的狼子野心罢了。
“周蔚言!你还记不记得你自己姓什么?!”
周贵妃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个向来听话的侄儿,居然会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你是你爹的亲儿子,星儿可是你的亲表弟!”
若是连他这个当表哥的都不愿意帮星儿了,那又有谁会愿意。
“即便你和舒窈再不情愿,你们也是周家的孩子,若是星儿不能登上那个位置,你当整个周家能有什么好下场?”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还要姑姑教你吗?”
周家是二皇子的母族,天然该是二皇子一脉。
周蔚言起身,摆了摆衣袖。
“姑姑,侄儿还是那句话,侄儿不允许喜阳宫拿舒窈的终身大事来为表弟铺路。”
周贵妃看着眼前的男儿郎,神色坚定,不容拒绝的神态。
不知道什么时候,周蔚言三年前少年跟随父亲出征时,还带着些许的稚气。
现如今稚气褪去,少年已经长成了一个合格的将领。
已经有了跟家族叫板的底气。
“那你的呢?”
“蔚言你也该娶亲了。”
周贵妃没好气的说道。
“玲珑阁之事,你口出狂言将晴雯郡主气回肃王府,害的晴雯郡主禁足。现如今,肃王妃怕是要远远的给郡主嫁出去?蔚言,你难道不知道,信阳铜矿对我们的重要性?难道不知道晴雯郡主对你的心意!”
“若是你不喜欢晴雯郡主,本宫也不勉强你。右相为期一年的代天巡狩,督察地方结束,已于昨日启程返京。”
“右相有一女名曰妙菱,年芳十七还未许人家。这次右相归京会将妻儿从绵阳老家接回京都。”
“右相夫人曾是本宫的闺中密友,这些年也多有书信来往。”
“蔚言,你是我们周家的希望,是下一任的忠武侯,也是喜阳宫的依仗。”
“本宫这么多年在宫中如履薄冰,人人都想着踩我们喜阳宫一脚。若是蔚言你再不替本宫和你表弟撑腰,那你姑姑我还有什么活路可走啊!”
周贵妃情深意切,没有注意到周蔚言眼底一闪而过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