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锅里的野薯渐渐煮出了甜香,咕嘟咕嘟的冒泡声混着晚风里的烤肉余味,格外勾人。
逐越吃完最后一口烤肉,舔了舔嘴角的蜜渍,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陶锅:“姐姐,野薯什么时候好呀?我闻着好甜。”
灵芯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顶,指尖触到温热的发顶:“再等会儿,墨池说要煮到用木簪能戳透才够粉。”
话音刚落,墨池就起身走过去,用木簪轻轻扎了下野薯,点头道:“差不多了,再焖一炷香,口感会更绵。”
渡川这时收拾完烤架,见灶边还有些剩余的蜂蜜,忽然眼睛一亮,转身往林子里跑:“妻主,我去摘几片大荷叶来!”
没等灵芯回应,人就没入了树影里。逐风靠在石墙上,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这小子,总想着给你添些新鲜玩意儿。”
鸣谷把晾好的薄荷水倒进木碗,分递给众人:“薄荷水凉透了,喝着正好解腻。”
灵芯接过木碗,抿了一口,清冽的凉意顺着喉咙往下滑,刚吃烤肉的燥热瞬间散了大半。
正说着,渡川举着几片宽大的荷叶跑回来,叶子上还沾着晶莹的露珠。
“妻主你看!”他把荷叶铺在石桌上,小心翼翼地舀了两勺蜂蜜倒在叶中央,又从陶锅里夹出一块煮得粉糯的野薯,压成泥状拌进蜂蜜里,“上次我见山里的熊崽吃这个,今天试试,肯定甜!”
逐越凑过来,踮着脚想看清楚:“渡川哥哥,这个能吃吗?”渡川捏了一小块递到他嘴边,笑着点头:“尝尝,不烫的。”
逐越张口咬下,蜂蜜的甜混着野薯的绵密在嘴里化开,立刻拍手:“好吃!比糖还甜!”
灵芯也尝了一口,甜意不齁,还带着荷叶的清香,忍不住赞道:“这个吃法倒新鲜,渡川倒是会想主意。”
墨池和逐风也各尝了些,逐风打趣道:“下次掏了蜜,你怕是能琢磨出十种吃法。”
渡川耳朵微红,却还是忍不住笑:“只要妻主和大家喜欢,我就多琢磨。”
天色渐渐暗下来,鸣谷点了盏松油灯,暖黄的光映着石桌上的荷叶蜜薯、陶锅薯汤,还有空了的木碗。
逐越靠在灵芯身边,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眼睛却还盯着剩下的蜜薯。灵芯把他抱起来,轻声道:“困了就先睡,明天再让渡川给你做。”
渡川立刻接话:“对,明天我再去摘些荷叶,还能给你掏些新的蜂蜜。”
众人看着逐越在灵芯怀里慢慢闭上眼,都放轻了声音。
逐风看在眼里,放下手里的木碗,轻轻走过去,弯腰将他打横抱起。
逐越迷迷糊糊哼了一声,下意识往逐风怀里缩了缩,小手还抓着他的衣襟,没一会儿就没了动静,呼吸也变得绵长。
“这孩子,吃着吃着就困了。”逐风声音放得极轻,转身往石屋走,脚步稳得没让逐越晃一下。
灵芯看着他的背影,叮嘱道:“把他放在里侧,铺些兽皮,别着凉了。”逐风回头应了声“晓得了”,身影很快消失在石屋门口。
“鸣谷,你弟弟鸣佐的腿,再过些日子该就好了。”
灵芯望着鸣谷泛红的眼眶,语气格外笃定:“最多半个月,我敢保证,他一定能站起来。”
这些天灵泉从未断过,昨天她去探望时,鸣佐已经能扶着墙,勉强站一会儿了,只是这话,她没说出口,想留个惊喜。
“好……好……”鸣谷喉结滚了又滚,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后只化作两声颤抖的回应,指尖却悄悄攥紧了衣角。
灵芯没再多说,只拍了拍鸣谷的胳膊:“你也别总绷着,等他能走了,你们兄弟俩还能去后山玩子。”
鸣谷猛地抬起头,泛红的眼眶里终于有了光亮,原本紧绷的肩膀瞬间垮下来,带着点劫后余生的轻松。
他搓了搓手,语气里满是抑制不住的雀跃,连声音都比刚才亮了几分:“妻主……真是太……谢谢你了!”
灵芯望着鸣谷骤然亮起来的眉眼,眼底也漾开浅淡笑意。
指尖轻轻拂过他因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耳尖:“一家人,说这些做什么。”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往后每日我会多过来,你也记得让鸣佐多活动活动筋骨,别总躺着。”
鸣谷忙不迭点头,双手在身侧攥了又松,像是还有话想说,却又不好意思开口。
灵芯瞧出他的窘迫,主动问道:“还有事?”
“没、没别的事!”鸣谷慌忙摆手,随即又像是想起什么,声音低了几分。
“就是……就是后山的野莓该熟了,等鸣佐好了,我想摘些给妻主尝尝。”他说这话时,头微微垂着,耳尖的红意又深了些,像是怕灵芯觉得这点心意太过微薄。
灵芯闻言,心中一暖,“好啊,我等着。”
鸣谷一瞬间就想到那个契约,脸色微微发红,有些不好意思,心里扑通扑通的。
思绪像被按了快进键,那纸契约瞬间撞进脑海。
他耳尖先漫上一层薄红,连带着脸颊也透出几分热意,心脏在胸腔里擂鼓似的,“扑通、扑通”跳得发慌。
“瞧你生得这般好看,不如做我兽夫,你弟弟的腿,我来治。”
“往后你只需每日陪着我、伺候我,保准半年内,让他重新站起来。”
“我不骗你……毕竟对着你这张脸,我也实在不忍心。”
灵芯当初说的话,一字一句在耳边回响。
鸣谷猛地回神,耳根的红意早已蔓延至整个耳廓,连脖颈都染上了浅粉,烧得他有些发烫。
“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是发烧了吗?”灵芯有些疑惑,不解的问。
鸣谷不好意思说出来,随便抽了个借口“可能是兽皮太厚,穿多了。”
灵芯盯着鸣谷裹得严实的兽皮看了两秒,指尖戳了戳那层厚实的皮毛,语气带着几分疑惑:“可今日日头不算烈,风里还带着凉意,穿这个不该热才对。”
指尖触到兽皮的瞬间,鸣谷像被烫到似的往后缩了缩,耳廓的红意又深了几分。
他垂着眼不敢看灵芯,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兽皮边缘,声音细得像蚊子哼:“我、我体质不一样,比旁人容易热些。”
这话刚说完,一阵风卷着落叶飘过,鸣谷下意识打了个轻颤,耳朵尖也跟着抖了抖。
灵芯瞧着他这副口是心非的模样,忽然弯了弯眼,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耳尖……指尖传来的温度滚烫,比春日里的温泉水还要……热。
“说谎。”灵芯的声音带着笑意,尾音轻轻上扬,“你的耳朵烫得能煎蛋了,分明是在想别的事。”
鸣谷被戳穿心思,脸瞬间红透,连呼吸都乱了几分。
他张了张嘴想辩解,却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最后只能猛地转身背对着灵芯,声音闷闷的:“我没有……你别胡说。”
灵芯看着他紧绷的后背,还有那悄悄泛红的脖颈,眼底的笑意更浓。她没再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