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巫医也捋着胡须点头:“她这话倒是实情。枯骨草需得精准配伍活血藤才会生毒,不懂药理的人,根本不知道这层门道。”
苗圃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忙出声打断:“这、这说不定是她装的!她故意装作不懂,就是为了脱罪!”
“装没装,一试便知。”灵芯将掌心的草药往前递了递,“巫医,您问问她,这几株里哪株是镇痛草,哪株是止血草?”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苗圃身上。
苗圃的脸唰地白了,眼神躲闪着不敢去看那些草药……她平日只知道仗着哥哥的地位横行,欺负别人,认识的草药大多是毒药。
“怎么?认不出来?”灵芯步步紧逼,“你方才一口咬定是我进了洞下毒,可我连草药都认不全。反倒是你,一口咬定是我下毒。”
墨池适时补充,金瞳里带着冷意:“方才路上,我看见你袖口沾着溪边灌木丛的碎叶,和草药泥里的一模一样。”
证据摆在眼前,苗圃的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鸣谷终于反应过来,转头瞪着她,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的愤怒:“是你?!你为了逼我跟你走,竟然要害我弟弟?!”
苗圃见状,知道再也瞒不住,猛地推开人群往外跑,却洞口的石头绊倒。
鸣谷冲上去攥住她的衣领,拳头攥得咯咯作响,眼底的怒火几乎要将人吞噬。
鸣谷的拳头悬在半空,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看着苗圃惊恐失措的脸,最终还是咬牙收了力……族里有规矩,同族不可轻易动私刑,更不能伤害雌性,他猛地松开手,苗圃踉跄着跌坐在地,浑身瘫软。
“把她带去找族老!”鸣谷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转头看向弟弟苍白的脸,语气瞬间软了几分,“巫医,我弟弟的腿……”
“放心,枯骨草的毒不深,我用解瘴草敷几次就好,不会留疤。”老巫医一边调制解药,一边瞥了眼苗圃,“倒是你,心思太毒,私自拿管制草药害人,族老定不会轻饶。”
墨池上前拎起苗圃的后领,像拎着只泄了气的皮囊,往外拖去。
苗圃哭喊着挣扎,声音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林子里。
洞穴里终于安静下来。
鸣谷蹲在弟弟身边,看着他渐渐舒缓的眉头,才松了口气,转头看向灵芯时,眼神复杂得厉害……有愧疚,有尴尬,还有几分说不清的别扭。
“谢……谢了。”他憋了半天才挤出三个字,耳根微微发红。
灵芯没接话,只是弯腰捡起地上的草药,递给老巫医:“劳烦巫医了。”
待老巫医接过草药收好,她又看向石台上渐渐平复伤口的少年,轻声追问:“巫医,还有件事想请教……若是没有今日这出,他弟弟的腿伤,是不是本就快好转了?”
老巫医正往少年腿上敷解药,闻言抬眼瞥了灵芯一眼,又摸了摸少年的脉。
点头道:“没错。这孩子的腿伤本就快愈合了,鸣谷照料得仔细,用的都是对症的好药,再过个半个月,差不多能站起来。”
这话让鸣谷的头埋得更低,方才对灵芯的怒火早已变成满心愧疚。
他想起先前灵芯虽不懂医术,却也是真的在照顾弟弟,并非真的全然敷衍,自己方才还不分青红皂白动怒,实在难堪。
“是我……错怪你了。”鸣谷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叫,耳根红得发烫。
灵芯倒没放在心上,只淡淡道:“先顾好他的腿。”
鸣谷眼睛转了转,忽然开口:“族老那边,该给你个说法。苗圃栽赃你,总不能就这么算了。”
灵芯难得附和:“嗯,至少得让族里人知道。”
正说着,去送苗圃的墨池回来了,进门就道:“族老说了,苗圃用毒草害人,罚她禁足半月,还让她哥亲自来给灵芯赔罪。”
鸣谷立刻接话:“赔罪不用,但我弟弟的伤,我会要个说法。”他看向灵芯,眼神里多了几分真切,“以后……你要是有什么事,也可以找我。”
灵芯挑眉,看着眼前这几个态度松动的人,嘴角终于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老巫医见状,捋着胡须叹:“倒是因祸得福了。”
在回去的路上,灵芯提议:“看来以后要好好注意了,别在看到苗圃。”
“嗯嗯,”鸣谷点了点头。
那女人,要不是族里的规定,真想杀了她。
灵芯姑意走慢,等墨池走在前面,才放下心来。
“鸣谷,我实话实说,我虽然不懂草药,但是我有一个很厉害的东西,你只要知道,可以治好你弟弟就行了,这个东西不方便说。”
她对他们这些人,还是警惕的,对于灵泉,暂少,现在不能全盘托出。
“好,我知道了,我尊重你,我不会多问。”鸣谷保证。
苗圃被关在自家洞穴里,指尖狠狠抠着石墙,指甲缝里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
一想到自己当众出丑、被族老罚禁足,还要让哥哥低头去赔罪,她就气得浑身发抖,眼底翻涌着怨毒的恨意。
“灵芯!都是你这个贱人!”她猛地抓起桌上的陶罐摔在地上,碎片四溅。
原本她都要得手了,只要鸣谷弟弟的腿真出了事,鸣谷定会恨死灵芯,到时候她再趁虚而入,鸣谷迟早是她的。
可偏偏是灵芯,三言两语就拆穿了她的计谋,让她从猎人变成了笑柄。
窗外传来族人议论的声音,隐约说着“苗圃心思歹毒”“还是灵芯聪明”,这些话像针一样扎进她心里。
她攥紧拳头,指节泛白,脑海里全是灵芯站在众人面前从容不迫的模样,还有鸣谷看向灵芯时那复杂又带着愧疚的眼神……那本该是属于她的关注!
“你毁了我的事,还让我在族里抬不起头……”苗圃的声音又冷又狠,“禁足又怎样?等我出去,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她想起哥哥狩猎队队长的身份,眼神越发阴鸷,“灵芯,我不会放过你的,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尝尝比被栽赃更痛苦的滋味!”
恨意在胸腔里疯狂滋生,她死死盯着灵芯洞穴的方向,仿佛要将那恨意刻进骨子里。
灵芯在洞里坐着,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膝盖上的老虎兽皮,正琢磨着该去采些干燥的柴薪备着,鼻尖忽然一痒,连着打了三个喷嚏,打得她鼻尖发红,眼眶也泛起轻湿。
“谁在念叨我?”她揉了揉鼻子,随口嘟囔了一句。
刚走进洞的渡川听见动静,立刻凑过来,手里还捧着几颗野栗子:“妻主,您是不是着凉了?要不要再加张兽皮?”说着就想去仓库翻找。
“不用,许是有人在背后说我坏话。”灵芯笑着摆手,目光扫过洞口。
秋风卷着落叶飘过,远处的树梢纹丝不动,墨池没在树上,逐风也没像往常那样在附近草地晃悠。
正说着,鸣谷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拎着一小捆草药,神色比先前自然了些:“这是巫医给的,说晒干了煮水喝能驱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