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瑶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泛白的指节暴露了她的慌乱。
她张了张嘴,喉间像是卡着团湿棉花,好半天才挤出句支吾的辩解:“是……是族里长老送的!说……说是罕见的贡品,让我好生收着……”
“贡品?”龙腾冷笑一声,指尖轻轻拂过那白狐皮袄的毛领。
“北地与苍梧部素有隔阂,三年前就断了贸易往来,何来贡品一说?”
他顿了顿,目光如炬般锁住阿瑶躲闪的眸子,“更重要的是,这狐皮上浸着的‘凝霜草’汁液,是北地猎手用来抵御寒毒的秘方,苍梧部的人根本不会用这种东西处理兽皮。”
灵芯挑眉,绕着阿瑶转了半圈,指尖在她腰间轻轻一戳。
阿瑶惊呼一声,下意识地蜷缩起身子,后腰处隐约露出半截黑色的绳结,那绳结的编法,和之前言古手下令牌上的暗纹如出一辙。
“这下没话说了吧?”灵芯抱臂后退,语气里满是开心,“说吧,是言古派你来的,还是另有其人?”
阿瑶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却不再是之前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反而带着几分破罐破摔的决绝。
她抹了把脸,琥珀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狠厉:“既然被你们识破了,我也不装了。”
她挣扎着坐起身,后背挺直,瞬间没了刚才的怯懦,“我是北地黑风族的人,奉首领之命来追查言古的踪迹。”
“黑风族?”龙腾眉头微蹙,“你们为什么要找言古?”
“因为他偷了我们族的圣物……‘月心石’。”
阿瑶的声音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那是我们族世代守护的宝物,能滋养雌性的灵脉,言古半个月前潜入我们的圣地,杀了看守的族人,把石头偷走了!”
灵芯心头一震:“滋养雌性灵脉的宝物……言古在找的,难道就是这个?”
“肯定是!”阿瑶急切地点头,“月心石对雄性兽人无用,只有雌性才能与之共鸣。言古偷走它,必然是为了某个雌性,说不定就是你!”
她猛地看向灵芯,眼神里满是探究。
龙腾将灵芯往身后拉了拉,沉声道:“我们与言古有仇,他确实在追杀灵芯。但我们没见过什么月心石。”
他盯着阿瑶,“你为什么会晕在灌木丛里?黑风族的猎手,总不至于这么轻易就受伤吧?”
提到这个,阿瑶的脸色暗了下去:“我追踪言古的手下到这片树林,没想到遇到了伏击。对方人多势众,还会用迷烟,我拼死才逃出来,最后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她看了眼龙腾和灵芯,语气缓和了些,“之前骗你们,是怕遇到言古的人,毕竟现在这世道,人心难测。”
灵芯撇了撇嘴,没说话。
她心里的开心并未消散,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但一时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怪不得有一段时间,她特别迷恋言古,原来是这样啊?
龙腾沉吟片刻:“既然我们目标一致,或许可以暂时同行。多一个人,也多一分力量。”
“我不同意!”灵芯立刻反对,“谁知道她是不是还在撒谎?万一她和言古是一伙的,我们岂不是引狼入室?”
她不想和这个随时会危害到言古的女人同行。
“我没有撒谎!”阿瑶急得涨红了脸,伸手从脖子上扯下一块黑色的兽牙吊坠,“这是黑风族的信物,上面刻着我们族的图腾,你们可以查验!”
龙腾接过吊坠,仔细看了看。
那兽牙上刻着一只展翅的黑鹰,线条粗犷而凌厉,确实和他曾听闻的黑风族图腾相符。
他把吊坠还给阿瑶,对灵芯说:“暂时相信她。我们现在处境也不安全,多个人照应总是好的。”
灵芯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龙腾递过来的眼神制止了。
她赌气似的转过身,对着洞口的火堆踢了踢石子,火星溅起又落下,在昏暗的山洞里划出细碎的光影。
阿瑶松了口气,感激地看向龙腾:“谢谢你们。等找到月心石,我一定会报答你们的恩情。”
龙腾摇了摇头:“我们只是各取所需。找到言古后,月心石归你,我要的是他的命。”
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眼底翻涌着压抑的怒火。
夜色渐深,山洞外的树林里传来阵阵兽吼,偶尔还有枝叶晃动的沙沙声,透着说不尽的凶险。
灵芯靠在岩壁上,眼皮越来越沉,连日的奔波让她疲惫不堪。
朦胧间,她似乎看到龙腾正警惕地盯着她,握着匕首的手始终没有放松,而阿瑶则蜷缩在角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打了个哈欠,心里暗忖:希望这个阿瑶快走。
就在她即将睡着的时候,角落里的阿瑶突然动了一下。
她缓缓抬起头,琥珀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
趁着龙腾注意力在洞口的间隙,悄悄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小小的陶罐,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而这一幕,恰好被半睁着眼的灵芯捕捉到了。
她的心脏猛地一缩,瞬间清醒过来,不动声色地用胳膊肘碰了碰龙腾。
龙腾立刻会意,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假装不经意地往阿瑶的方向瞥去。
阿瑶察觉到他们的目光,迅速把陶罐藏回怀里,重新低下头,恢复了之前那副柔弱的模样,只是耳根悄悄泛起了红。
山洞里的空气,骤然变得紧张起来。
……
渡川的手猛地顿住,药泥顺着指缝滴落在兽皮上,洇出深褐的印记。他抬头时,眉峰拧成了死结:“虎狼之药?你想把五脏六腑都烧穿吗?现在你的伤是靠养,不是靠催!”
言古没看他,视线依旧黏在篝火里跳动的火星上。
那点光亮映在他眼底,却透着一股置之死地的冷:“养到什么时候?等灵芯的骨头在西边密林里烂透吗?”
“你!”渡川被噎得语塞,狠狠将手里的药草摔在地上,“你这是蛮干!妻主让我们先救你,不是让你拿命去填!”
洞穴里的空气瞬间凝固,柴火燃烧的噼啪声显得格外刺耳。
鸣谷蹲下身,默默将散落的药草捡起来,指尖捻着一片干枯的叶片,半晌才开口:“虎狼之药不是没有,但副作用极大。”
“服药后三天内,你会感觉不到疼痛,体力也能暂时恢复,但药效过后,伤口会加倍反噬,稍有不慎就会落下终身残疾,甚至……”
“我知道。”言古打断他,声音平静得可怕,“只要能走,能去救她,这些都算什么。”
逐风猛地踹了一脚旁边的石堆,碎石滚落的声响打破了沉寂:“我跟你一起去!多一个人多一分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