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也没有,估计就是一只野兔,言古心想。
西边密林的晨雾像化不开的墨,沾在枝叶上凝结成细小的水珠,落在兽皮靴上浸出点点湿痕。
龙腾走在最前面,石斧斜挎在肩头,耳廓时不时抖动,三天来追踪言古的本能,让他对周遭的动静格外敏感。
灵芯跟在中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兽骨匕首。
她昨晚没睡好,阿瑶藏陶罐的模样总在眼前晃,可每次看向那个跟在队尾的女人。
对方都只是垂着眸赶路,琥珀色的眼睛藏在额发阴影里,看不出情绪。
“等等。”龙腾突然停下脚步,目光锁定左侧一片被踩踏过的草丛。
断枝上挂着块深色兽皮碎片,边缘还沾着干涸的血迹,“是言古手下的衣物材质,他们刚过去不久。”
阿瑶立刻凑上前,指尖抚过兽皮碎片,脸色凝重起来:“上面有‘醉魂草’的气味,是我们黑风族用来追踪的草药,言古的人应该是被谁标记了。”
“除了我们还有别人?”灵芯挑眉,下意识地警惕起来。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树丛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逐风的怒喝:“言古!小心背后!”
龙腾猛地拔起石斧,循着声音冲过去。
只见密林空地上,言古正捂着流血的左臂,与两个蒙面人缠斗。
他身上的兽皮袍被划开数道裂口,显然刚经历过一场恶战,而那两个蒙面人的招式狠辣,招招都冲着要害而去。
“是黑风族的暗卫!”阿瑶失声惊呼,“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言古余光瞥见龙腾,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又被冷厉取代。
他侧身避开蒙面人的刀锋,同时对逐风、墨池、渡川喊道:“别恋战,突围!”
可那两个蒙面人像是疯了一般,死死缠住他们。
其中一人突然从怀中摸出个陶罐,正是阿瑶藏过的那种样式,抬手就要掷向言古。
“小心有毒!”灵芯失声提醒,同时将腰间的匕首掷了出去,精准地打在陶罐上。
陶罐摔在地上碎裂,墨绿色的液体溅在树干上,瞬间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就在这混乱的间隙,阿瑶突然动了。
她猛地扑向那个掷陶罐的蒙面人,指尖扣住对方的手腕,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为什么要杀言古?月心石还没找到!”
“首领有令,言古必须死。”蒙面人冷笑一声,另一只手抽出短刀,狠狠刺向阿瑶的腹部。
龙腾眼疾手快,石斧飞掷而出,正中蒙面人的后心。
对方闷哼一声倒地,而阿瑶也踉跄着后退几步,腹部的兽皮裙被划开一道口子,渗出鲜血。
另一个蒙面人见势不妙,转身就往密林深处逃。
逐风正要去追,却被言古抬手制止:“别追了,是陷阱。”
他看向阿瑶,眼神锐利如刀,“你们黑风族到底想干什么?一边派你找月心石,一边派暗卫杀我?”
阿瑶捂着伤口蹲下身,眼泪混合着冷汗滑落:“我不知道……首领只说让我追查月心石的下落,没说要杀你……”
龙腾缓步走到言古面前,石斧已经被他捡了回来,斧刃上还滴着血。他的目光像淬了冰,死死盯着言古的脸:“龙屿的仇,今天该算了。”
“等等!”灵芯突然挡在言古身前,转头对龙腾急声道,“现在不是报仇的时候!黑风族的暗卫肯定还有同伙,我们先搞清楚他们的目的!”
“让开。”龙腾的声音低沉而危险,“我和他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言古推开灵芯,往前走了一步,与龙腾对峙。
他抬手擦掉嘴角的血迹,冷笑一声:“三天了,你终于敢正面跟我对决了?当年龙屿带人抢盐,伤了我三个族人,我杀他是替族人报仇,有何不对?”
“胡说!”龙腾怒喝着挥起石斧,“我弟弟只是想拿点盐过冬,你却下了死手!”
斧刃带着呼啸的风声劈向言古,他侧身避开,同时抽出腰间的长刀格挡。
金属碰撞的刺耳声响在密林中回荡,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
一个招式刚猛,带着复仇的怒火,一个身法迅捷,透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灵芯和逐风都不敢上前,只能在一旁戒备。
阿瑶靠着树干缓了口气,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悄悄从怀中摸出一块黑色的令牌,指尖在上面快速敲击着。
“小心他的左肩!”逐风突然大喊。
言古的左肩本就有伤,刚才又被蒙面人划了一刀,动作明显慢了半拍。
龙腾抓住机会,石斧猛地砸向言古的左肩。
眼看就要得手,灵芯突然扑了过去,用身体挡在言古身前。
“不要!”
石斧的势头猛地一顿,斧刃擦着灵芯的肩头划过,在她胳膊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鲜血瞬间涌了出来,染红了她的兽皮衣袖。
“灵芯!”龙腾和言古同时惊呼出声。
龙腾下意识地收回石斧,脸上满是震惊和慌乱。
而言古则一把将灵芯拉到身后,长刀直指龙腾,眼底的怒火比刚才更甚:“你敢伤她?”
“我不是故意的……”龙腾的声音有些发颤,他看着灵芯胳膊上的伤口,心口密密麻麻的。
毕竟她也算救过自己……
这三天来他满脑子都是复仇,可刚才看到灵芯受伤的瞬间,他才发现,自己早已不想看到她受到任何伤害。
就在这时,密林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
阿瑶脸色大变:“是黑风族的大部队!他们来了!”
言古脸色一沉,对逐风说:“带着灵芯走,往东边突围。”
“那你呢?”逐风急道。
“我来拖住他们,还有……”言古看向龙腾,眼神复杂。
“你要是还想报仇,等解决了黑风族的人,我随时奉陪。但现在,要么一起突围,要么都死在这里。”
龙腾看着灵芯流血的胳膊,又看了看逐渐逼近的黑风族队伍,咬牙道:“好!暂时休战!”
两人默契地背靠背站着,石斧与长刀同时举起。
灵芯被逐风扶着,咬着牙撕下衣襟包扎伤口,目光在两个对峙了三天的男人身上流转。
晨雾渐渐散去,阳光穿透树叶的缝隙洒下来,照在即将到来的混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