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古把最后一圈绷带用力勒紧，龙腾疼得闷哼，却还梗着脖子瞪言古。
灵芯看不过去，伸手按了按龙腾没受伤的胳膊：“先顾着命，有账也得等你能站起来再算。”
言古终于把龙腾的小腿包好，指尖蹭过他渗血的裤脚，抬头时眼神沉了沉：“祭坛在哪？”
“往西南走，过三道石涧……”龙腾话没说完，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黑血顺着嘴角往下淌，滴在草叶上，像融不开的墨。
逐风立刻摸出个陶瓶，倒出粒黑褐色的药丸塞进他嘴里：“咽下去！这是用老参熬的，能吊住气。”
龙腾扶着树慢慢站起来，腿还发僵，却执意要跟着：“我跟你们一起去。月心石在阿瑶那儿，她回去了结事情，说不定也会去祭坛。”
言古没反对，只是弯腰捡起地上卷刃的长刀，用布擦去刀上的血污。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侧脸，下颌线绷得很紧。
他没忘龙腾说的“镇邪石头”，更没忘黑风族大祭司死前盯着他的眼神，像早就知道他会找过来。
龙腾被逐风半扶半架着走，每走一步都要喘半天，后背的黑印似乎又扩散了些，连布料都透出淡淡的黑气。
“当年各族联手……我爹也去了，回来就断了条胳膊……”他忽然开口，声音很轻，不像说给别人听，倒像在跟自己较劲。
“他说黑风族的祭坛底下有怪物，要用活人的血喂……我那时候还不信……”
言古脚步顿了顿，没回头：“你爹没说那石头是什么样？”
“青黑色，上面有花纹，像……像缠在一起的蛇。”
龙腾咳了两声，突然扯出个自嘲的笑，“你别以为我是好心帮你，我就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我弟龙屿的事，还没跟你算清楚。”
灵芯听着他俩又呛起来，无奈地叹了口气，却忽然注意到前方的草叶在动。
她立刻按住言古的胳膊：“别动，有声音。”
四个人瞬间静下来，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过了一会儿，一道纤细的身影从树后走出来，正是阿瑶。
她手里的月心石光泽更暗了，脸色比之前还要苍白，腹部的伤口又渗了血，染红了衣襟。
“你们要去祭坛？”阿瑶的声音很哑，眼神却很亮，直直地看着言古。
“那石头不止能镇邪，还能唤醒月心石的力量……但需要活人当祭品。”
逐风立刻握紧了腰间的匕首：“你想干什么？”
“我想了结这一切。”阿瑶举起月心石，石头发出微弱的光，映得她眼底通红。
“我娘当年就是祭品，我爹为了救她，才偷了月心石，被大祭司杀了。我一直以为大祭司是为了族人才这么做，直到我发现他想用神石的力量控制整个山林……”
言古盯着她手里的月心石，忽然问：“你知道怎么用那石头，不用伤人吗？”
阿瑶沉默了很久，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我想试试。如果不行，我就当祭品……总不能让更多人跟我爹娘一样。”
龙腾突然哼了一声：“别装什么大义凛然，你要是真有本事，就别让我们跟着你送死。”
阿瑶没反驳，只是转身往西南走：“信不信随你们，祭坛的结界快破了，再晚就来不及了。”
灵芯拉了拉言古的袖子，小声说：“我信她。”
言古看了看灵芯，又看了看被逐风扶着、脸色越来越差的龙腾，终于把长刀别在腰间：“走。”
路上，龙腾的呼吸越来越重，后背的黑印已经蔓延到了肩膀。
逐风每隔一会儿就给他喂一粒药丸，手都在抖：“撑住，马上就到了。”
龙腾咬着牙，忽然对言古说：“要是我死了，你别跟我弟说我是个孬种……就说我跟怪物打架，赢了，就是有点累，想睡会儿。”
言古没说话，只是走过去，接过逐风手里的搀扶，把龙腾的胳膊架在自己肩上。
龙腾愣了一下，想推开他，却没力气，只能闷声道：“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不跟你算龙屿的事了。”
“知道。”言古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楚，“等你好起来，我们单挑。”
灵芯看着他俩，忽然笑了，阳光落在她脸上，驱散了些疲惫。
阿瑶回头看了一眼，也轻轻笑了笑，手里的月心石，似乎亮了一点。
快到祭坛时，就能闻到一股腥气，比之前的血腥味更浓，还带着点焦糊味。
祭坛是用黑色的石头砌成的，上面刻满了诡异的花纹，中间的石台上，已经有黑色的雾气在盘旋。
“结界破了。”阿瑶脸色骤变，快步走上祭坛，把月心石放在石台中央。
石头发出的光越来越亮，却被黑色雾气死死压着，无法扩散。
突然，祭坛底下传来一阵嘶吼，黑色雾气凝聚成一只巨大的手，抓向阿瑶。
言古立刻冲上去，长刀劈向黑雾，却被震得后退了几步。
“用镇邪石！”龙腾大喊，指着祭坛角落的一块石板，“把石板撬开，石头就在下面！”
逐风立刻跑过去，用匕首撬石板，灵芯也过去帮忙。
石板很重，两人费了很大力气才撬开一条缝，里面果然有一块青黑色的石头，上面的蛇形花纹在发光。
“快拿出来！”阿瑶已经快撑不住了，月心石的光越来越暗。
灵芯伸手去拿石头，刚碰到，就觉得一股暖流顺着指尖流遍全身。
她立刻把石头扔给言古：“快！”
言古接过石头，纵身跳上祭坛，把石头放在月心石旁边。
两块石头同时发出强光，黑色雾气发出凄厉的嘶吼，渐渐消散。
阿瑶瘫坐在石台上，大口喘着气，月心石的光泽慢慢恢复。龙腾看着祭坛上的光芒，忽然笑了：“成了……”
话音刚落，他就晃了晃，倒在地上。
逐风立刻跑过去，摸了摸他的脉搏，松了口气：“还有气，就是太累了。”
言古从祭坛上下来，走到龙腾身边，蹲下来，看着他后背的黑印，那黑印已经淡了很多，不再搏动。
他没说话，只是把龙腾的胳膊架起来，往回走。
灵芯和阿瑶跟在后面，阿瑶忽然说：“谢谢你们。”
灵芯笑了笑：“不用谢，我们只是不想让更多人受苦。”
夕阳西下，把几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龙腾在半路上醒了过来，看着言古的后背，闷声道：“喂，等我好起来，跟你单挑。”
言古没回头，只是“嗯”了一声。
灵芯看着他俩，笑了。
龙腾和言古估计以后还有一场大战，灵芯心想，不过龙腾人还不错。
但是成不了朋友，从这出去以后，估计又是宿敌了。
毕竟言古为了保护墨池渡川逐风鸣谷他们，是真的把龙屿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