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丫头!你说什么鬼话呢,敢在族长面前嚼舌根,老娘...”
“住口!”
族长一听张婆子说话心中不悦,皱着眉头厉喝一声,吓得张婆子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
沈大山见着姐弟几人都在地上跪着流泪,他赶忙跑到张婆子面前跪下,拉着她的衣角连声求饶。
“娘,我不要吃的了,你不要打我们!我听话,我好好干活儿,求你不要打我们!呜呜~”
沈旺财和沈旺田赶忙去拖沈大山,只是沈大山就这样跪着愣是没把他拉起来。
长辈们相视一眼,以往沈大山和几个孩子在家中过的什么日子他们早有耳闻,如今亲眼见到沈大山这副害怕的神色,心中火气直冒。
好歹这也是沈家男丁,哪怕神志不清也容不得一个外姓人这般欺辱。
“张氏,这就是你说得一直好好待他们?!”
“我...他就是个傻子!一听那死丫头挑唆几句就...”
“他是我沈家男丁!当着我们的面你尚且说他是个傻子,背了我们指不定如何对待!你是我沈家妇,竟敢如此对待我沈家男人,是不把我们沈家人放眼里了吗?”
其中一个族老怒气冲冲的指着张婆子怒声质问。
“几位族老言重了,我娘她不是这样的人!平时对我大哥和几个孩子都还是不错的,就是有时候难免孩子不听话会斥责几句,大哥就是孩子心性,难免跟着一起哭闹!”
张婆子不敢说话,沈旺财便是赶紧站出来说话。
“行了,以往你们家是个什么情况我们心中大概清楚,没有过问也是想让她好自为之,不想如今竟是这般放肆!”
族长抬了抬眼皮又看向沈依依问道:
“大丫头,这分家之事应是你提出来的吧?你可有想过分家之后如何生活?”
闻言沈依依俯身一礼:“回族长爷爷,我虽是个姑娘好在力气大,田地里的活计我都会干,平日里还可以去山上寻些吃食回来填补,田里有爹爹帮衬想来不会有问题,弟妹虽然年幼但是也能帮着做些轻省活,村里大家都是这么过的,我也能把爹爹和弟妹照顾好,决不让他们再挨饿受冻!请族长爷爷给我们一条活路!”
说着便是又重重俯身磕了一个响头,弟弟妹妹见状也赶忙拜了下去。
“求族长爷爷给我们一条活路!”
族长拧着眉头没有立时回话,虽然担心这丫头言过其实,不过说的也是事实,村中谁家都是这么过日子,分出去日子艰难是必然的,不过不分家日子也未必就好,倒不如让他们试一试,说不定这日子也能过下去。
实在不行族中各家再帮衬一二,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只是想到沈依依都已经十四岁了,眼看着来年就要说婆家,到时候她一出嫁,这傻的傻小的小,这日子可就不是村中帮衬就能过下去的了。
“大丫头,你也快及笄了吧?”
沈依依听出族长话里的意思,这茬儿她倒是一时给忘了,压根儿没想起来古代十五岁的姑娘就该是要说亲的年纪了。
“族长爷爷,家中如今这副光景,爹和弟妹都离不开我,依依只想在家奉养爹爹照顾弟妹,亲事可以晚上几年再说也不迟,到时候石头也大了,还请族长爷爷成全依依一片孝心!”
几个族老面面相觑,这小丫头倒是个通透的,只是晚上几年只怕就说不到什么好人家了,一时都拿不定主意,只得看向族长。
沈旺田看着沈依依握紧了拳头,若不是娘亲这般对待大哥一家,这孩子也不至于如此牺牲自己。
族长扫过众人神色叹了一口气看向沈依依。
“大丫头,照你的意思就是以后没有好人家你也不介意吗?”
“族长爷爷,依依相信缘分天定!”
沈依依心中想的是哪怕不嫁又有什么关系,大不了到时候立个女户便是,反正顺天朝本就有女户,届时一个人逍遥自在还不用去伺候公婆生儿育女,只不过话可不能这样说,毕竟这个时代说出这样的话那可是太过违反常理了。
族长思索片刻方才开口。
“罢了,既如此那就分了吧!”
沈依依心中大喜面上却是不显,朝着族长又是一礼。
之后众人就着分家之事讨论了一番,因着沈大山痴傻,几个孩子尚且年幼,便是一致决定本该由长子照料老人的事交给了老二沈旺财,沈大山一家少分两亩地作为给张婆子的孝敬,每年逢年过节给些礼也就算全了孝心。
期间张婆子还想说话都被村长喝止,倒是没生出什么意外来。
如此,沈依依一家便是分得了一百斤的糙米和三十文银钱,另有一亩良田一亩次田和一亩旱地,且都在村尾老宅附近,沈依依便提出搬去老宅居住,之后又分了一套锅碗瓢盆给他们一家,虽然破烂好在还能将就用着。
立过字句写明分家所得,族长让沈旺财两兄弟去村中找人,帮着先去将村尾老宅的茅屋整修一番,过几日便可搬过去了。
如不是今日天色已晚时间安排上来不及,沈依依今天就想搬过去。
是夜,沈依依趴在桌上睡了一晚。
翌日一早,族长早早就来到沈家,然后看着张婆子将分给沈依依一家的东西整理出来,锄头一把,镰刀一把,背篓一个,篮子一个,厨房用具一套,还有米粮和父女几人的衣物被褥全都放在了板车上。
过程中沈依依特意将被褥抖动了一番才放上车,看着父女几人盖的被褥上全是补丁,黑乎乎的散发着怪味,里面的老棉絮不知道用了多少年了,有些板结成一坨一坨,有些地方则是空心的,甚至还有一些虫子在被褥上面爬来爬去,看得众人既恶心又心惊。
别说是族长,就是一众前来帮忙的几人都皱起了眉头。
村里各家日子艰难,可是每年这床铺上的稻草也会换上一遍,这被褥也是会从新抖动翻新晒上一晒再缝回去,这样冬日也能暖和些,这张婆子竟是这般狠心,连被褥都不给翻晒,还长了虫。
族长瞪了一眼站在一旁翻看沈大山一家衣服的张婆子,搬了椅子坐在院中吧嗒着旱烟,看着如同孩子一般在旁拍手的沈大山,深深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