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张氏这表现,果不出她所料,这婆媳二人分明就是还不死心,打着沈大山的主意!
沈依依嗤笑:“二婶,阿奶既是病了几日了,你和二叔不给请郎中瞧也不让我爹去请郎中,这是何道理?莫非阿奶根本没病!是你为了哄骗我爹过去这才拿阿奶做幌子!你身为阿奶的亲侄女如今又是她的儿媳妇,开口便是诅咒长辈,这就是你口口声声说得孝道吗?”
“这...你阿奶真的病了!我没有说谎!”张氏可不敢背这不孝的名声,就算不为着她自己个儿也要为着兴哥儿考虑。
“爹,二婶既说阿奶真的病了,那你这就去请吴郎中回来看看,也不好叫她老人家一直病着!”
沈依依没去管张氏,朝着沈大山说道。
“好!我这就去!”沈大山从二人话里已然听出其中必有内情,按照闺女的性子,断然不会主动为张婆子请郎中,她肯定另有打算。
其实一开始他听到张婆子病了心情还是有些复杂,毕竟自己娘亲早逝,他也是把张婆子当成自己的亲娘一般看重,哪怕后来‘亲娘’对他不如以往,甚至是多有苛待,可是谁家没点糟心事?如此一想他也就释怀了,从不与她计较。
直到病了这几年,亲眼瞧着自己的儿女在‘亲娘’手下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他的心里才生了寒。
而今却在家装病,只为了拿捏自己对她为数不多的亲情,以期得到她想要的东西,沈大山心中万般难受,可是也消磨了他内心那一点点对张婆子的母子之情。
见着沈大山快步出了院子,张氏赶紧告辞离去,想要回家通知张婆子,却被沈依依叫住。
“二婶,我同你一起过去!”
她本来还想让她不用着急过去,哪知沈依依已经抬脚先行出了院子,无法,她只好赶紧跟在沈依依身后,祈求老婆子可得装得像样些。
沈春兰则是没事人一样继续忙着厨房里的活计,她与沈大山不同,一开始对张婆子虽然也把她当亲娘看待,可是自她被嫁入罗家,受尽罗家母子欺凌,出生的几个女儿先后夭折,她心中便对张婆子有了恨意。
加上后来为了女儿,她把张婆子当成最后的救命稻草,可是苦苦哀求半天无果还被她打骂了一顿,若非大丫出手相助,只怕此时的母女几个早已命丧黄泉。
再说村中皆知她已断亲,就算不去也在情理之中,她又怎会再去招惹那家。
干活的众人见着沈依依如此安排,已然了解事情来龙去脉之后都说她单纯善良,这下子又被那老婆子装病给哄骗了去,只怕是要损不少银钱才回得来了。
此时的沈依依已经来到了沈家院门口,不待沈依依推门,张氏先是朝着屋中大声喊了一声。
“娘,大丫来看你了!大哥他给你请大夫去了,你别着急啊!”
沈依依淡笑,并未开口制止她。
屋中趁着张氏去请人的空挡偷吃鸡蛋汤的张婆子一听,赶忙擦去嘴角的残渣,把碗放进了柜子里,然后躺到床上哎哟哎哟的大声呻吟。
进了院中,张氏的二女儿在院内绣花,沈旺田家的孩子显然去山上捡柴火去了,并未看到,三婶崔氏也不在家中,如同之前那样,二叔家的孩子即便干活也只干些轻省活即可,田地里的活计她们都不用去做。
“娘,你回来了!”八岁的二花看到沈依依一脸不屑,只开口喊了张氏一声。
“你阿奶她怎么样了?”张氏朝着二花眨了眨眼睛,拉着她的手问道。
“阿奶她...”二花朝着张婆子的屋内看了一眼,低着脑袋没再说话。
她哪里敢说阿奶偷吃啊,就算有娘护着,少不得也是要被揪耳朵的,揪耳朵老疼了,反正娘也经常骗阿奶,她只是不说又没说谎,可是比娘好上不少呢!
二花没说话,屋中的张婆子听见张氏询问,便是又将音量放大了几分,好似真的病入膏肓了一般。
张氏听到张婆子如此大声,心中气结,这哪里是生病的人能呼出的声音,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屋中发脾气呢。
‘明明都饿了两天了,咋还这么大力气喊叫!装个病都装不像,就这还想让兴哥儿给她挣个太夫人回来当,做梦呢!’
张氏在心中腹诽,她向来就看不上张婆子,当初要不是因着她家有沈大山这个牛马,公爹也是个勤快人,沈旺财还在镇上员外家找了个活计,她才不会嫁到这里来,平白看这老婆子的眼色。
张氏偷瞄了一眼沈依依,见她面色依旧带着笑意,应是并未起疑,暗道这也是个蠢的,偏还叫她走了狗屎运,上一趟山回来还能救保仁堂大夫!救了就救了吧,偏她还能得到人家丰厚的奖赏,真是气死几个人!
张氏心中所想沈依依不想知道,她喊着阿奶便推门进了张婆子的屋中,迎面便闻到一股鸡蛋汤的味道。
跟在沈依依身后的张氏也闻到了,差点没把她给气死!方才路上她还和沈依依说张婆子吃不下睡不着,如今倒好,一再拆她的台!
张婆子见着沈依依进来,便是按着脑袋,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和她说话。
“大丫啊,你来了!哎,你们再不来看老婆子,老婆子我只怕都要病死了!我死了倒不打紧,就是没见着你和你爹,我这心里难安呐!”
沈依依见她面色红润,精神饱满,即便是装得有气无力的样子,人也不见半分病容。
她掩了掩嘴角开口:“阿奶不急,我爹已经去请吴郎中了,想来不一会儿就能到!你哪里不舒服等郎中来了你仔细和他说说!”
记忆中吴郎中虽是个赤脚大夫,而且也只在家中设了一个简易的药柜,药材都是他自己上山采的,不过看个小病什么的也不是问题,医术虽不能和开药堂的相比,不过邻近几个村就他这么一个大夫,大家伙儿有个三病两痛的也都是寻他,开个几贴药也是能好的。
最主要的一点,他是个一根筋不说,还是个好管闲事的,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情商极低,从不会看人眼色行事之人!如此也就罢了,他还是个藏不住话的,他家中有个好八卦的母老虎,许是夫妻俩夜话家常时总会说些旁人家的事,反正经他看过的人家家中有点什么新闻,转头整个村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