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沈二妞沈依依倒是很少接触,几番来族长家中也少与之见面,对其是何性格倒是不甚了解,好在一路上沈兰花都在谈论沈二妞,之前也听郑婶子她们提过一嘴,心中大概有数。
来到族长家中,家里人都已经去了村头大榕树,此时院门紧闭,沈兰花便在半人高的墙边朝里喊了一声。
“二妞!”
沈二妞闻声从闺房开门出来,如记忆中一样,是个不甚貌美却甚是温柔的小姑娘,眉眼间带着莫名的柔和,身材匀称,衣着不显,只在襟门和袖口上绣了几朵梨花。
“兰花!三花!大丫...你们怎么来了?!”沈二妞见着沈兰花两人都不算意外,只是看到沈依依时不免惊讶,从前两人很少说话,便是在山里遇见也只是匆匆打个招呼而已,虽是同宗却并不算亲厚。
沈二妞赶紧来开门迎人,沈依依笑着喊了一声。
“二妞姐!贸然过来没打扰你吧?”
“没有!你能来我很是高兴!一直听阿奶和阿娘说起你,只是...如今多有不便,阿娘让我少出门走动,所以没能去找你说话,没想你今儿你倒是来了!快进来!”
沈二妞的声音如同她本人一般温柔,轻声软语很是好听,纵使是个暴脾气只怕也很难对她生起气来。
至于她说的多有不便,想是她婚期在即,家人便让她在家缝制出嫁所用的一应之物,尽量避免外出惹人非议。
这也是这个时代的习俗,定亲的女子不得随意走动,不然会被人说她心思不纯,而且凡是婚嫁女子除了给自己缝制嫁衣等物之外,有条件的还要给婆家长辈及丈夫缝制衣衫鞋袜以表孝道和尊重,同时还可以展示自己的特长。
毕竟身为女子若是有一手好针织可是很加分的,说明在家时就是个贤惠勤快的,没少给家中长辈缝衣制衫,到了别家也定是差不了。
“二妞,你衣衫缝得咋样了?”兰花边走边问,两人是近亲,较之沈依依和王三花更为亲厚。
沈二妞面色一红,低着脑袋点头轻声回答。
“快好了!”
“那就好!我娘还一直担心怕你时间赶得紧来不及赶制呢!”
旁人不知其意,沈二妞却是明白。
原本之前定下婚期,家中虽拿出些许钱财为自己置办了少许嫁妆,嫁衣也扯了布回来自己缝制,可是并未安排婆家人的衣衫鞋帽,如今家里境况好了些,阿奶和阿爷商议后,方才让阿娘去镇上给夫家扯了布料回来赶制衣衫鞋帽,来日到了婆家也好受人高看一眼,免受婆婆刁难。
沈二妞将几人引到闺房之中,在这个时代,休说外男,便是自家男丁也是不能随意进女子闺房的,同为女子规矩倒是少了些,不过未得主人邀请也是不能随意进出的,能被邀请进闺房的姑娘一定是好姐妹,如若不然,通常都是在院中或是堂屋说话。
“哇!二妞姐你手真巧!这嫁衣真好看!”
方才进屋,王三花就被整齐叠放在柜子上绣着鸳鸯戏水的红色嫁衣吸引,她站在柜子边上看着,想伸手去摸却记着阿娘的吩咐,进入旁人家不得轻易触碰人家的东西,免得遭人不喜,便是又缩回了手。
“是啊二妞,这花绣得可真好!”沈兰花也并不伸手,只站在边上仔细看着。
二妞的绣工可是村里出了名的,家中长辈衣衫也是多出自她手,自己虽也过来跟着学了些时日,可是奈何还是绣不好,为此还被娘好生‘嘲笑’了一番。
“都是平时绣惯了的,不算什么!”说完话沈二妞似想到了什么,又是一阵脸红。
沈依依深解其意只浅笑看着柜子上的其他已缝制好的衣物,除了嫁衣之外,还有一套青色男衫,上面绣着一簇竹子,另外还有几双男女不一,大小不一的鞋子,针脚细密,可见用心。
王三花并不懂,便是懵懂开口询问。
“二妞姐,你平时绣这个花样干啥,又穿不上!”
她不问话还好,一问沈二妞脸更红了。
“三花!二妞她啥花样都会绣的,就是我学不会!”沈兰花知道沈二妞面皮薄,便是赶紧开口替她解围,临了还不忘意味深长看向沈二妞,沈二妞红着脸头也不敢抬,手指紧紧拉着衣角紧抿嘴唇。
“也是!还是二妞姐厉害!二妞姐,这就是你未来夫婿的衣衫吗?是不是以后我们定下亲事也要给未来夫婿...”
“三花!你这丫头真是不害臊!”
王三花话还未说完就被沈兰花一扯袖子止住话头嗔怪道。
“害臊什么?阿娘说女儿家长大了总是要成亲嫁人的!这叫...叫啥来着...”
王三花摸着脑袋仔细想着,就是想不出来,气得锤头。
沈依依拉了拉她捶打自己脑袋的手,轻声出言补充。
“纲常伦理!”
“对对对!就是这个词儿!还是大丫聪明,啥都知道!”
“那你也不能随意到处说啊,被人听见了可是要笑话的。”
沈兰花朝着门外看了一眼,方才压低声音提醒。
沈二妞点头,深以为然。
“这里又没有旁人!我也就在你们面前说说!”
“你啊!”
沈兰花深知王三花性格,只得无奈叹气。
“大丫,听阿爷说你今日打了一头野猪!真是厉害!”沈二妞赶紧转移话题,就怕三花再说出些什么来。
“是啊二妞姐,大丫可厉害了,要是咱们遇上野猪,只怕就换成它吃咱们了!”
沈依依还未回答,王三花就抢先说道,好似这野猪是她打回来的一般。
“三花说得是!不过咱们也不敢去那深山里,我娘总叫我多跟大丫学学,可是这...我也学不来啊!要是我见着那野猪,只怕腿都吓软了,还打什么野猪!”
沈兰花只在心里粗粗想了一下那画面就惊得一个激灵,看得沈依依既觉得好笑又甚是可爱。
“你们可别学我!我也就占了些胆气和力气,若是你们在山里遇见野猪,记得别去招惹它,赶紧逃就是了,也别爬树,那野猪是会撞树的。”
沈依依看她们面色虽知她们不会去打什么野猪,不过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二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遇上了赶紧逃就是了。
“我们可不敢!那东西力气大着呢,我爹见着都不敢上去,别说我们姑娘家了!要不说还是大丫你厉害呢!”
“嗯!不过还是小心些!大丫力气再大毕竟还是个姑娘,始终不比那些男子。”
沈二妞略作提醒,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说完脸上又泛起红晕。
沈依依觉得眼前这几个姑娘各有各的可爱,与她们在一起觉得自己也年轻了不少。
遂又想到自己如今就是十四岁的年纪,不妨就做个少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