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视线扫过一群鹿族的雄性时,目光忽然撞上了远处一个人。
灼默。
他正站在一棵古树下,手中握着一根细长的藤条。
他抬头的一瞬,恰好与她四目相对。
灼默一直偷偷注意着她。
这一下两人目光碰上,他心口猛地一紧。
她刚才……是在看我?
还是仅仅无意间扫过?
他分不清,也不敢深想。
难道还有希望?
灼默的瞳孔猛然一缩。
他的呼吸微微一顿。
或许,她并不是真的无动于衷?
或许,她只是还没有遇到对的人?
这个念头一起,他再也坐不住了。
灼默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来。
他顾不得理会旁边几位族人投来的诧异目光。
脚步匆匆地朝池菀那边走过去。
而池菀这边,早就看腻了那些部落雌性撒娇耍横的劲儿。
饭也吃了,果汁也喝了。
该尽的礼数也做了,再留下来也只是浪费时间。
于是,她侧头对身旁的欧言轻声说。
“咱们回去、吧,明天得早点出发。”
这话刚说完,几个兽夫、顿时松快了不少。
谁都不想在这种热闹又嘈杂的地方多待片刻。
尤其是颜坞,一直绷着的肩膀微微放松。
陆圪更是立马动手,把池菀身边的空罐子捡起来。
他一边收拾,一边低声道。
“风大了,别在这吹太久。”
大家纷纷起身。
正要转身离开,灼默已经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他几乎是小跑着接近的。
可当他看到所有人都已站起。眼神中浮现出明显的错愕。
“你们……这是要走?”
池菀知道灼默是族长家的孩子,从小备受重视。
又是这次接待的主要联络人,出于礼貌,她客气地点点头。
“谢谢族长、部落的热情招待。我们明早还得赶路,时间紧张,先回去睡觉了。”
灼默整个人一怔。
他原以为今晚是个机会。
可现在,她连多留片刻都不愿意。
心里那点期待瞬间塌了半边。
话都没多说几句呢,怎么要走了?
他往前又迈一步,想开口挽留。
“能不能再坐一会儿?”
可声音还没出口,就被一道高大的身影挡了回来。
陆圪直接横跨一步。
“族长等我们明早交接完物资才回,别耽误了正事。”
同时,欧言自然地弯下腰,一把将池菀抱了起来。
池菀靠在他怀里,有点茫然地望向灼默。
不明白他为啥突然拦着不让走。
灼默盯着池菀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心里一点一点凉下去。
她的眼神清澈而淡然。
那是真正的不在意。
“我愿为你放弃族长之位,只要你留下”
可这句话还没成形,就被颜坞冷冷打断。
“她不会再找兽夫了,你别白费力气。”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欧言抱着池菀转身离去。
他不死心地看向池菀。
然而,他却发现她脸上的神情一点都没变。
他知道,颜坞说的是实话。
理智告诉他,这一切早有征兆。
但他仍不愿相信,也不愿面对。
他勉强扯出一个笑。
“那……你们明天啥时候走?我过来送一下。”
池菀轻轻摇头。
“不用。我们起得早,天还没亮就出发了。”
她语气温淡,没有多余的情绪流露。
灼默脸色更白了些。
他张了张嘴,终究只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
最后,他默默转身走了。
欧言抱着池菀往木屋走。
途中察觉到她那一瞬间的发呆。
他低头看她。
“想什么呢?”
“没事。”
池菀轻轻摇头。
她心里清楚得很。
欧言现在抱她,不过是因为应付的那些雄性,演场戏给别人看罢了。
这些举动毫无真心可言。
只不过是一场权衡利弊后的表演。
根本不是真心在意她。
他对她的情感,远不如表面看上去那么深。
而她,也没有那么傻。
会把自己的真实想法一股脑儿说给他听。
信任是双刃剑,在这个陌生又危险的世界里,轻易交付,只会让自己伤得更重。
见她不想多谈,欧言也没再追问。
只是抱着她的手臂稍稍收紧了些。
望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琢磨。
一路上,几个兽夫看到池菀安静地靠在欧言怀里。
各自心里都有不同的念头。
有的暗暗羡慕欧言的地位与魄力。
有的则心生警惕。
池菀最近的变化大家都看在了眼里。
她不再轻易开口争执。
也不再对任何冒犯激烈回击。
反而显得愈发从容。
可谁也吃不准,她是装的,还是暗地里藏着什么计划。
一行人很快到了屋子。
那是间由粗大原木搭建而成的简陋房屋。
屋顶覆盖着厚厚的干草。
池菀被放下后,便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屋内,迅速评估起环境来。
她发现有俩个房间。
一间宽敞明亮,铺着干净的兽皮。
另一间却特别小,又破又旧。
她二话不说就要往小屋走。
毕竟五个人住,资源有限,总不能全挤在一个小房间。
她虽然被欧言护着。
但也不想显得特殊,引起不必要的矛盾。
刚迈出两步,就被欧言拦了下来。
他的手臂横在她面前。
“别去那儿。那是关犯罪雄性的地方。你要不愿意跟我们一起睡大屋,我们去外面也能凑合。”
池菀一怔,脚步顿时顿住。
这兽世还有“小黑屋”?
居然还专门用来惩罚不听话的雄性?
可转念一想,兽族雌性地位高。
平日娇惯宠爱,生活优渥。
弄个专门惩罚雄性的禁闭房,好像也不算奇怪。
既然是罚人的地方,她自然不想住。
可让这几个兽夫睡外面,更不行。
夜晚山林寒气重,野兽出没频繁。
他们若因此生病或受伤,责任恐怕也要落到她头上。
她虽不想揽事。
但也明白,有些底线必须守住。
眼下他们住在鹿族的地盘,四周都是陌生的环境和潜在的窥视者。
这里本就不是他们的领地,稍有不慎就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尤其是她作为一个雌性,还带着几名兽夫同行。
若被外人发现他们分房而睡,必定会认为这个小队内部不和。
一旦传出这样的消息,那些居心不良的雄性定然会蠢蠢欲动。
她连忙抬起手,连连摆动。
“不用出去了,就在大屋睡就行,我一起睡完全没问题的。”
说完这句话,她便转身快步走向大屋角落那堆干燥松软的干草。
那里原本是供兽夫们休息的地方。
平时他们化作本体后可以趴卧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