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一株货真价实的凝神草摆在了她的眼前。那草外观看着平平无奇,却着实让她感到熟悉。这的确是她十五年来一直找的凝神草。
“这....真的交给我了?”欧叶有些不敢相信。直到看见皇帝微微点头,那公公确确实实的将凝神草递到了她的手上,她才有了一些真实感。
“现在,到你表演一下,怎么将这草交到神仙手中。若是办不到......”皇帝面带微笑说着,欧叶却感到了一丝危险。不过....无所谓啦!她要带着凝神草回冥界了!
到人界前,风璟说过,拿到凝神草后,就一边默念三遍冥王墨时庭的名字,一边将凝神草烧掉,这样凝神草就会再次出现在墨时庭眼前。
想罢,欧叶看向皇帝:“麻烦....再给我一个火盆好吗?”
皇帝对着公公使了使眼色,不一会儿,一个小太监竟真端着火盆走了进来。
眼见着欧叶要将那凝神草丢进火盆中烧掉,公公看向皇帝:“皇上,这可是祖上传下来的,真就让她这么烧掉了?”
皇帝眼睛也没眨一下:“虽说是祖上传下来的,可这么多年,没人知道它的作用,也许.....这就是它的作用。”
随着欧叶将那株凝神草丢进火盆,任凭火焰将它燃烧殆尽,冥界那边,墨时庭身前缓缓浮现出一株泛着蓝光的凝神草。
“殿下,她成功了。”风璟说着,将墨时庭从床榻上扶起,随后给他服下了凝神草。墨时庭身体状态肉眼可见的恢复。
“殿下,您感觉怎么样?”
墨时庭嘴角微勾。
“灵力恢复了,先沐浴,然后去接她回来。”
这时,冥兵来报:“禀殿下!天界来犯!”墨时庭冷笑一声:“一群蚂蚁而已。”说罢,他不紧不慢的穿上玄色外袍,往外走去。
冥宫上空,遮天蔽日,密密麻麻的天兵天将布下森严阵列,投下厚重的阴影。宫中数千侍从屏息凝立,大气不敢出,只能惊惧地仰望这白金色覆顶之威。
“尔等陈重兵,围我冥宫,意欲何为?”墨时庭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传入在场每一个生灵耳中。
为首的苍虎将军神情冷漠,复述天帝旨意:“奉天帝之命,来取冥界归降文书!”
墨时庭如雕刻般精致的脸上浮起一丝无奈浅笑:“天界耳目,果然迅捷。本王不过中毒数日,‘仁德’天帝便遣人代为打理冥界了。”他语含讥诮。
冥宫众人唏嘘:他们的冥王大人这是在暗戳戳的嘲讽呢,这毒无非就是天界那等道貌岸然之人下的。这不,冥王一有性命危险,他们便趁人之危,派了这么多人来冥界劝降。也就冥王大人这时中了毒,使不出太多灵力,不然就这些渣滓,他们家冥王一个弹指就能解决的事。
苍虎将军对墨时庭的话置若罔闻,只厉声追问:“归降文书,签或不签?”
墨时庭轻笑:“签?可以,不过该签的不是本王,本王倒是不介意再多接管一个天界。”说罢,一股无形的力量以墨时庭为中心散发出来,那令人心生恐惧的气场萦绕在每个天界之人的心中。
那数万名天兵天将像是被什么掐住了脖子一般,脸色纷纷发紫,捂住了脖子。
“怎么回事?!”苍虎回头看着不能自已的众人,下一秒!他的脖子也像被什么掐住了一般,说不出话。
难道说,他的灵力已经恢复?得尽快禀报天帝!
这个想法刚一出现,就被墨时庭扼杀。
眨眼间,天兵天将化为漫天飞絮,没了生息,留下的只有一片片雪白。
冥宫中的众人看见这一幕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冥王不愧是冥王,力量恐怖如斯。
人界。
皇宫。养心殿。
“所以,你所说的神仙收到凝神草了吗?”
皇帝的疑问传来,欧叶背心冒汗,只求这皇帝能给个爽快的死法,好让她回冥界。
“皇上,我的任务完成了,现在要回天界复命了,求皇上赐死!”
皇帝眯起眼睛:“你在骗朕?”
欧叶:“may.....maybe?”
.....................
冥界·忘川河畔·往生门
这里是生魂进入冥界、踏上轮回之路的第一道门户。
原本应是人魂声鼎沸、秩序井然的景象,此刻却被一种无形的威压笼罩得噤若寒蝉。
无数茫然无措的新魂排着蜿蜒的队伍,本能地朝着散发着幽光的巨大门扉挪动。阴差鬼吏们也屏息垂首,大气不敢出。
因为入口处,那万千魂魄必经的幽暗青石路上,静静站着一个身影。
墨时庭。
一身玄色暗纹的广袖长袍,衬得他肌肤愈发冷白。刚刚服下凝神草解了剧毒,眉宇间还残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苍白与倦意,但那身迫人的气场却已凛然如渊。
他暗红色的瞳孔不再有往日的锋锐与睥睨,反而沉淀着一种深不见底的、近乎焦灼的幽暗。他负手而立,目光穿透重重叠叠、半透明的魂影,死死锁在那扇巨大古朴的石质往生门上。
时间仿佛被拉得黏稠而缓慢。冥河的水在远处呜咽奔流,带来亘古不变的哀伤。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刻都像钝刀子割在墨时庭紧绷的神经上。他周身散发出的寒意几乎让附近路过的魂体都凝滞了几分。
直到——
往生门内光芒一闪,一个纤细、茫然、周身还带着一丝凡尘烟火气息的少女魂体被无形的力量“推”了进来。她穿着华丽的宫装,正是欧叶在人界赴死时的模样。她的眼神空洞,带着初死之魂特有的懵懂与迷惘,仿佛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身死,只是本能地跟随魂流向前移动。
就在她踏入冥界土地的刹那,墨时庭动了。
他没有瞬移,只是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欧叶的魂体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高大的身影瞬间笼罩了她,隔绝了周遭所有的魂影与喧嚣。
欧叶的魂体下意识地抬头,空洞的眼神撞进那双暗红色的、翻涌着复杂情绪的眼眸里。
“……”欧叶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瞳孔里终于有了一丝光亮,那是看到熟悉之人的惊疑与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
“闭眼。”墨时庭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疲惫和一种……失而复得的紧绷感。没有斥责,没有询问,甚至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欧叶还没反应过来,只见墨时庭玄色的袖袍轻轻一拂,一道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瞬间包裹住她的魂体。
下一秒,天旋地转的感觉传来。冥河呜咽、阴风呼啸的声音陡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熟悉的、空旷的寂静,以及一种萦绕不散的、清冽中带着寒意的独特气息——这是冥宫的气息,是她作为“阿珍”时无比熟悉的味道。
耳边,只残留着墨时庭拂袖时,极轻、极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余音: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