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的深沉,李归宜醒来已经日上三竿。
刚一醒她就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
明明昨晚睡前还觉得难受,今天醒来竟意外轻松。
头不晕了,眼不胀了,就连鼻子都能同时呼吸了。
除了还有些没力,基本已经康复了。
春阳请来云欣为她看诊。
李归宜还有些不好意思,麻烦人家女主这么多回。
她和自己这种闲杂人等可不同,人家女主是有正经工作的。
云欣是军营中的大夫。
当初谢永年知道她有这能耐可以给军中的士兵们看病,所以才同意带她来西疆。
李归宜躺在床上乖乖任由她诊脉。
对于女主的能力,她非常认可,云欣穿越前可是货真价实的三甲医院的医生。
搁现代,都得提前排号预约,哪像现在这样好,人家亲自上门给看病。
捞着了捞着了~
看着床上投来的信任目光,云欣压力山大,默默垂下眼眸。
摸着手下蓬勃跳动的脉络,她忍不住吃惊,收回手,看了眼床上的人。
“你恢复的可真快!”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人感冒发烧好的这么快。
云欣没多想,只归功于古代草药是真草药,药性大。
李归宜尬笑几声。
她可知道为什么。
昨晚喝了药,浑身燥热不行,若不是谢永年在一旁压制着,她肯定得来回掀被子,介时估计病不会好,还会一冷一热更严重。
春阳送走云欣。
春桃端着一份素面进来。
“大娘子吃饭吧,早饭就没吃,合并成午饭一起吃吧。”
李归宜靠在床旁,看了看托盘上清汤寡水的饭,咂巴咂巴小嘴,可怜巴巴的看了一眼春桃。
春桃抿着唇,知道她家大娘子要干什么。
她还是严肃的摇摇头,“不可以,病彻底痊愈之前,只能吃清淡的。”
李归宜顿时露出可怜的模样。
春桃心都要碎了,天知道拒绝她时自己有多难受。
她最喜欢做美食,而她家大娘子也最爱吃她做的美食,要知道天底下对于厨娘来说,能碰到懂自己的食客有多么珍贵。
短短两日,不仅大娘子不得劲,就连她自己也不好受。
春桃柔声劝导,“大娘子多少吃一些吧,面里我点了两滴香油,还放了两片葱花。”
听听这可怜的配置,毫无想吃的欲望。
李归宜叹息一声,还是拿起筷子吃起来。
她是北方人,从小就好重油重辣,吃清淡的就感觉味如嚼蜡,偶尔一顿两顿的还好,可换成一日三餐总觉乏味。
没办法,谁叫她生病了呢...都怪那个癞蛤蟆...
-
几声响亮的喷嚏从军营传来。
赵毅揉了揉鼻子,昨晚抓蛤蟆折腾半宿,今早醒来头就不舒服。
这时几道身影看到他,正准备悄悄从他身旁走过。
赵毅眼神一冷,发现他们,“你们站住!”
几人一怔,扭扭捏捏来到他面前。
“指挥使...”
赵毅眉头微压,厉声质问,“昨晚我叫你们,你们怎么没动静?”
“聋了吗?”
一人说,“是将军不让我们理会。”
赵毅瞪大双眼,“谁?”
他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那人又说,“将军...”
“!”
赵毅一副被雷劈的样子。
昨晚只是猜测,从他们口中证实一下就崩溃了。
他竟然为了她,报复自己!?
“我找他去!”
赵毅咬着牙扔下一句话,扭头快步离去。
大声呼喊着来到他办公的房间。
“谢永年!谢永年!”
边喊边推开一个个悬在房梁用来武练的沙袋。
赵毅气势本来很足,可看到案几前那道看书的人,他立马萎了下去。
最后弱弱的叫了声,“大哥...”
谢永年平静地收回目光,修长的手指划过书页。
赵毅质问的话停在嘴边,转而有些委屈巴巴。
“你为什么要护着她?”
这个‘她’是谁不言而喻。
谢永年放下书反问,“你为什么要针对她?”
说起这个赵毅就愤怒,“因为她不配做你的夫人!”
谢永年神色平静,“你凭什么这么以为?”
赵毅冷哼一声,“京城女子什么样我又不是不知道,各个翻脸比翻书都快,前一刻殷勤备至,下一刻冷漠无情,吹捧的是她们,贬低的也是她们,落井下石,审时度势,骨子里都是自私自利。”
谢永年淡淡反驳,“她不一样。”
赵毅瞪眼,有些恨铁不成钢,“有什么不一样?大哥你可别被她表面迷惑!”
谢永年摇摇头,“你偏见在前,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
“我就是对京城官贵女子有偏见!不止女子,我对京城所有人都有偏见!当年你受伤那些人...”
赵毅说到最后突然噤声,眼圈瞬间泛红,无法再说下去。
当年谢永年被抬回京城,太医的诊断不知怎么就传到外面,那些官贵人家就差登门打听传言真假了,后来更是多次在公开场合出言讥讽,什么难听就说什么。
最让人气愤的当属安家。
先是眼馋侯爵地位攀上婚约,后又看谢永年扬名立功巴巴凑上来走动,可等谢永年受伤,即刻登门退亲撇清关系的也是他们。
若不是自己因为愧疚偷偷跑回京城,还不知道谢永年在京城受到那么多诟病,那么多人都在看他笑话。
赵毅永远记得那时在众人面前听到的风言风语,有多恶毒,有多难听,他一个外人尚且如此,更别提作为当事人的谢永年和谢家父母。
回到西疆好不容易忘掉那些不愉快,偏偏父皇还要给他安排一个京城夫人。
谢永年成亲后回来一说,他差点昏过去。
赵毅想着想着快要哭了。
愧疚压的他喘不过气。
若不是当年他年轻气盛追着蛮子打,误进他们的圈套,谢永年也不会为了救他,扛下那一刀,也不会伤到那里...
“都怪我...”
“我讨厌京城的所有人,我对不起你,所以我不想让那些小人接近你。”
谢永年摇头,“你若是真为我着想,你应该尊重我的决定,可以当面同我说,而不是用恶作剧对付一个柔弱女子。”
“!”
赵毅下意识想反驳,毕竟谁家柔弱女子能徒手捏蛤蟆并大力投出墙外?
可看着对方陡然沉下来的脸,他还是闭嘴不说话,显然是不服。
谢永年叹一声,随后把那日端午龙舟时发生的事同他提起。
赵毅眨眨眼,不敢相信,“她真是这么说的?”
谢永年点头,态度同样软下来。
赵毅恍惚,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她真跟京城其他女子不一样...
想明白后,他承认错误,“我知道错了。”
谢永年并不满意。
赵毅咬牙,还是不松口,承认错误已不易。
知道他想听什么,可骨子里的骄傲让赵毅无法开口和曾看不起的李归宜道歉。
谢永年没有为难,只深深看他一眼,随后重新拿起书。
赵毅咬牙起身离开,他走到一半,突然停下转过身,神情认真。
“大哥,我真希望你好,越来越好!我若是女子,我一定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