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隙消失了,阳光刺破硝烟,洒在断壁残垣之上。城市如同一个从噩梦中艰难醒来的巨人,满身疮痍,喘息未定。持续了仿佛一个世纪的高强度战斗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死寂之后渐渐升起的、混杂着悲痛与庆幸的声浪。
各战场清扫。
市中心,残存的畸变体失去了裂隙能量的支撑,变得混乱而脆弱,在公会武装和自发组织起来的幸存者清剿下,逐渐被消灭。
工业区,磐岩和苏沐在公会后续抵达的支援下,终于扑灭了主要火点,将集合点的幸存者安全转移。苏沐手指的麻痹感在公会高级治愈者的处理下得到控制,但需要休养。磐岩看着几乎化为焦土的工业园,沉默地扛起了清理废墟的重担。
居民区,飞羽和小瞳在确认影子中的毒素被特效药控制住后,协助公会人员开始大规模疏散防空洞和建筑内的幸存者,并清理地下管网中残留的虫巢。飞羽一边忙活,一边不忘吐槽:“总算结束了,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虫子了!”小瞳则疲惫但安心地靠在他身边,她的感知中,城市的“噪音”终于平息了。
基地外围,公会的工程队和医疗队迅速进驻,开始修复防御设施,救治伤员。
胜利的代价。
这是一场惨胜。城市功能几乎瘫痪,伤亡数字触目惊心。无数家庭破碎,昔日繁华的都市景象荡然无存。公会和流浪者协防部队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许多熟悉的面孔永远留在了战场上。
而对于墨白的小团队而言,代价同样刻骨铭心。影子需要时间清除毒素,安梦精神力透支需要静养,磐岩和苏沐带有伤疾,阿吉在最后关头硬撑操作也几近虚脱。而最沉重的,是林幽。
基地医疗点,已成为临时的重症监护室。
林幽依旧昏迷不醒,躺在维生装置中,脸色苍白得透明。那股悄然汇入他体内的裂隙本源能量,似乎起到了一些微妙的作用,至少让他的生命体征稳定在了那个极其危险的临界点上,没有继续恶化,但也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他就像一个精致的琉璃娃娃,随时可能彻底破碎。
墨白寸步不离地守在林幽床边,眼中的血色早已褪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与化不开的担忧。他身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但心上的裂痕,却只有床上这个人能治愈。他紧紧握着林幽冰凉的手,仿佛要将自己的生命力渡过去一般。战争的胜利对他而言毫无意义,如果代价是失去林幽。
星轨长老亲自前来探望,看着林幽的状态,这位见惯风浪的老人也面露沉重。
“公会会动用一切资源救治林幽小友。”星轨长老郑重承诺,“他是这场战争的英雄,他的能力……是未来的希望。”
墨白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林幽的脸。
星轨长老叹了口气,留下最好的治愈师和资源,悄然离开。他知道,此刻任何言语都是苍白的。
夜幕降临,城市的电力尚未完全恢复,只有零星的光点在黑暗中闪烁,如同劫后余生的眼睛。
团队的其他成员处理完各自的事情,陆续聚集到了医疗点外间。没有人说话,气氛压抑。胜利的喜悦被沉重的现实冲淡。
飞羽想开个玩笑活跃气氛,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最终只是烦躁地挠了挠头。
阿吉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眼镜歪在一边,脸上还带着操劳过度的疲惫。
磐岩默默地搬来一些食物和水,苏沐安静地分发给大家。
安梦靠在影子身边,虽然虚弱,但眼神相对平静,她低声对影子说:“他会醒的,我能感觉到……他的‘梦’,还没有结束。”
不知过了多久,医疗点的门被轻轻推开。
所有人都抬起头。
墨白站在门口,脸上依旧没有表情,但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似乎缓和了一些。他看着疲惫但都安然无恙的伙伴们,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却清晰:
“辛苦了。”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所有人的眼眶都有些发酸。
“林幽哥……”小瞳怯生生地问。
“还活着。”墨白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更多的是坚定,“他会醒过来。”
这是信念,也是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