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门小比的余波持续了三日。
林澈以无灵根之身夺得第一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传遍了青云门上下。有人敬佩他的毅力，有人好奇他的体质，也有人暗生嫉妒，觉得一个“废柴”不配得到如此瞩目。
张长老兑现承诺，将林澈正式收为亲传弟子，搬进了内门的清雅洞府。洞府虽不大，却灵气充裕，石壁上还刻着聚灵阵法，比杂役院的柴房不知好了多少倍。
“这是‘淬体丹’和‘固元散’，对你现阶段炼体有奇效。”张长老递来两个玉瓶，又取出一本泛黄的古籍，“这是《玄铁炼体术》，比之前的基础炼体诀更精妙，你好生研习。”
林澈接过东西，心中感激：“多谢师父。”
这声“师父”，他喊得真心实意。张长老不仅给了他立足之地，更在他被众人质疑时力排众议，这份恩情，他记在心里。
张长老摆了摆手，神色却有些凝重：“你的表现太过耀眼，已引起不少人注意。尤其是掌门和几位太上长老，都对你的‘特殊气感’很感兴趣。”
“师父是说……”林澈心中一紧。
“他们暂时不会动你，但定会试探。”张长老叹了口气，“青云门虽说是宗门，内里也分派系。你无依无靠，唯一的依仗就是自身实力，尽快突破炼体巅峰，打下筑基基础，才能在这宗门站稳脚跟。”
林澈点头应下。他知道张长老说得在理，在这弱肉强食的修仙界，唯有实力才是最可靠的保障。
接下来的日子，林澈几乎足不出户，整日在洞府中修炼。
《玄铁炼体术》果然名不虚传，其法门讲究“以力锻骨，以气养筋”，与《尘凡诀》的混沌气运转竟有几分契合。林澈将淬体丹化开融入水中，浸泡全身，再运转双法，只觉筋骨间传来阵阵酥麻的胀痛，每一次呼吸都能感觉到肉身变得更加坚韧。
半个月后，他的炼体术已达巅峰，一拳一脚皆有千钧之力，寻常炼气后期修士若不依靠灵力，根本接不住他一招。但他也遇到了瓶颈——混沌气虽能滋养肉身，却无法凝聚灵力，而筑基境需要灵力支撑，这让他陷入了困境。
“难道无灵根，真的无法筑基？”林澈眉头紧锁，坐在洞府的石床上，看着掌心那抹淡淡的混沌光。
就在这时，洞府外传来敲门声，是张长老的声音：“林澈，出来一下。”
林澈开门，见张长老身后跟着一个背着药篓的中年修士，修士面色焦急，额上还带着血迹。
“这位是丹堂的刘师兄，他有要事找你。”张长老沉声道。
刘师兄连忙拱手：“林师弟，求你救救丹堂的弟子！”
林澈一愣：“刘师兄此话怎讲？”
“是这样，”刘师兄语速飞快地解释，“丹堂近日需要一味‘凝露草’入药，这草药只在迷雾森林边缘生长。我带着三个师弟前去采摘，谁知遇到了妖兽袭击，两个师弟被掳走，另一个拼死逃回来报信，我……我实在没办法，只能求助张长老。”
迷雾森林？
林澈心中一动。他曾听杂役院的弟子说过，那是凡界有名的禁地，里面不仅妖兽横行，更有诡异的迷雾，进去的人十有八九会迷路，甚至失踪。
“迷雾森林凶险异常，连筑基修士都不敢深入，你让一个炼气都不到的弟子去？”张长老皱眉道。
“不是让林师弟深入，”刘师兄连忙道，“那妖兽只是头二阶的‘迷雾豹’，速度虽快，实力却不算顶尖。只是它熟悉地形，我们追不上。林师弟在小比中展现的速度和力量，或许能制服它！而且……而且被掳走的师弟中，有一个是王浩师弟。”
王浩？
林澈挑了挑眉。那个在小比中被他打败的外门弟子，没想到竟会落入这般境地。
张长老看向林澈，眼神示意他自行决定。
林澈沉吟片刻。他确实需要突破筑基的方法，而迷雾森林作为凡界禁地，说不定藏着特殊的天材地宝，或许能帮他找到突破的契机。而且，不管他与王浩有何恩怨，见死不救终究不是他的风格。
“我去。”林澈点头道。
“多谢林师弟！”刘师兄喜出望外。
张长老叮嘱道：“切记，只在森林边缘活动，不可深入。这是‘破雾丹’，能在迷雾中保持片刻清明，遇事不可逞强。”
林澈接过丹药，背上那柄在小比后张长老赠予的铁剑，跟着刘师兄往迷雾森林赶去。
半个时辰后，两人抵达森林边缘。
只见眼前的森林被一层浓密的白雾笼罩，雾气翻涌，看不清里面的景象，连阳光都无法穿透，透着一股阴森诡异的气息。森林边缘的树木扭曲怪异，树干上还挂着一些不知名的藤蔓，散发着淡淡的腥气。
“迷雾豹就在里面，大概在百丈之内。”刘师兄指着雾气深处，“林师弟，万万小心！”
林澈点头，服下破雾丹，提剑走进迷雾中。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清凉的气息涌入脑海，周围翻涌的雾气果然淡了几分，视线能勉强看到十丈之内的景象。
森林里异常安静，听不到鸟鸣虫叫，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在雾气中回荡。地面覆盖着厚厚的落叶，踩上去软绵绵的，偶尔能看到几株散发着微光的植物，想来就是凝露草。
突然，一阵腥风从左侧传来！
林澈反应极快，侧身避开的同时，长剑出鞘，反手斩出！
“嗤啦！”
剑光划破雾气，只斩到一片虚影。一道矫健的黑影在雾中一闪而过，速度快得惊人，只能看到一双幽绿的眼睛，如同鬼火般在暗处盯着他。
是迷雾豹！
林澈不敢大意，将混沌气灌注全身，警惕地观察着四周。这妖兽不仅速度快，还能借助迷雾隐匿身形，极难对付。
他缓缓移动脚步，故意踩在落叶上发出声响，引诱迷雾豹现身。
果然，片刻后，黑影再次从右侧扑来，带着凌厉的爪风。
林澈早有准备，不退反进，长剑横扫，同时左手凝聚混沌气，猛地拍向迷雾豹的侧脸！
“嗷呜！”
迷雾豹没想到他敢反击，被一掌拍中，发出一声痛呼，身形在空中一顿。林澈抓住机会，长剑顺势刺出，精准地刺穿了它的肩胛！
“吼！”
迷雾豹吃痛，疯狂挣扎，转身就想逃入迷雾深处。
“想跑？”林澈冷哼一声，体内混沌气爆发，速度陡然加快，追了上去。
一人一豹在迷雾中追逐起来。林澈服了破雾丹，视线不受太大影响，而迷雾豹虽熟悉地形，却受了伤，速度慢了几分。
追出约莫五十丈，林澈看准机会，再次挥剑，斩断了迷雾豹的后腿。
迷雾豹惨叫着摔倒在地，幽绿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
林澈走上前，正想一剑结果它，却听到不远处传来微弱的呼救声：“救命……救命……”
是人的声音！
林澈连忙循声走去，在一棵巨大的古树后，看到了两个被藤蔓缠住的修士，正是王浩和另一个丹堂弟子，两人都受了伤，脸色苍白。
“林澈？”王浩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是羞愧和不甘。
林澈没理会他的神色，挥剑斩断藤蔓：“还能走吗？”
“能……能走。”另一个弟子连忙道，挣扎着站起来。
王浩也撑着树干起身，看向林澈的眼神复杂：“谢……多谢。”
林澈点点头，转身想去处理那只迷雾豹，却发现原地只剩下一摊血迹，豹子竟不见了踪影。
“奇怪，它受伤了，跑不远才对。”林澈皱眉，心中升起一丝不安。
就在这时，周围的雾气突然变得浓郁起来，刚才服下的破雾丹效果似乎消失了，视线迅速被白雾吞噬，只能看到眼前三尺之地。
“怎么回事？雾气怎么突然变浓了？”王浩惊慌道。
林澈心中警铃大作，沉声道：“别乱走，待在我身边！”
他能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变得阴冷起来，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视。更让他心惊的是，体内的混沌气运转竟变得滞涩，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制着。
“桀桀桀……”
一阵诡异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分不清来源，听得人头皮发麻。
“谁？谁在那里？”王浩吓得拔剑出鞘，灵力在体内慌乱地运转。
林澈握紧铁剑，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他能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息正在靠近，这气息不同于妖兽的凶戾，更像是……某种邪祟。
突然，一道黑影从雾中窜出，直扑王浩！
这黑影比刚才的迷雾豹快得多，身形飘忽，带着一股浓郁的腥臭味。
“小心！”林澈大喊一声，挥剑斩向黑影。
“铛！”
剑与黑影碰撞，竟发出金属交鸣之声。林澈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震得他手臂发麻，而那黑影被斩中后，只是踉跄了一下，又隐入迷雾中。
“那是什么东西？”另一个弟子颤声问道，声音都在发抖。
林澈没有回答，他的脸色异常凝重。刚才那一剑，他看清了黑影的模样——那根本不是什么妖兽，而是一个人形的怪物，浑身覆盖着黑色的鳞片，手指如爪，眼睛是空洞的黑色，没有丝毫神采。
“桀桀……又来新鲜的血肉了……”诡异的笑声再次响起，“无灵根的混沌体……真是美味的祭品啊……”
混沌体？！
林澈瞳孔骤缩。这怪物竟然知道他的体质？
他猛地想起张长老的话，混沌体质是万年前的禁忌，难道这迷雾森林里，藏着知晓上古秘辛的存在？
“不好！”林澈突然反应过来，“这雾气有问题，它在压制我们的力量！王浩，用你的灵力攻击四周，逼出那怪物！”
王浩虽害怕，但也知道此刻不是犹豫的时候，连忙运转灵力，长剑青芒大盛，朝着四周胡乱劈砍。
“没用的……”黑影的声音带着戏谑，“在这迷雾幻境里，你们的力量只会不断流失，最终成为我的养料……”
随着它的话音落下，周围的雾气中浮现出无数双红色的眼睛，密密麻麻，看得人头皮发麻。
林澈深吸一口气，体内混沌气疯狂运转，对抗着雾气的压制。他知道，今天若是不拼尽全力，恐怕真的要栽在这里。
他看向王浩和另一个弟子：“待会儿我吸引它的注意，你们趁机往外跑，能跑多远是多远！”
“那你怎么办？”另一个弟子急道。
“别管我！”林澈厉声道，“再晚就都走不了了！”
他不再犹豫，提剑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冲去，体内混沌气毫无保留地爆发，铁剑上竟泛起淡淡的灰光，劈开了身前的浓雾。
“找死！”黑影怒吼一声，再次从雾中扑出，与林澈战在一处。
王浩看着林澈的背影，又看了看周围那些红色的眼睛，咬了咬牙，拉着另一个弟子：“我们走！”
两人跌跌撞撞地朝着森林外跑去，很快消失在浓雾中。
林澈与黑影缠斗着，心中却越来越沉。这怪物的力量极强，速度极快，更能借助迷雾瞬移，他虽然有混沌气加持，却也渐渐落入下风，身上已添了数道伤口，伤口处传来阵阵麻痹感，像是中了毒。
“桀桀……放弃吧，成为我的一部分，你会获得永恒的‘生命’……”黑影狞笑着，爪子再次抓向林澈的胸口，似乎想挖走他的心脏。
林澈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猛地侧身，避开爪风，同时将所有混沌气凝聚在剑尖，不顾黑影抓向自己后背的爪子，一剑刺向黑影的胸口！
“噗嗤！”
铁剑没柄而入，黑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开始冒黑烟，渐渐化为一滩黑水。
周围的雾气也随之散去，露出了森林原本的模样。
林澈踉跄着站稳，后背的伤口深可见骨，麻痹感顺着血液蔓延，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他强撑着走到刚才黑影消失的地方，发现那滩黑水中央，竟躺着一块黑色的晶体，晶体上刻着与他锁骨处相似的云纹。
林澈捡起晶体，刚入手，晶体便化作一道流光，融入他的体内。
刹那间，一股庞大的信息流涌入他的脑海，全是关于混沌体质和《尘凡诀》的信息碎片——
“混沌体……仙界禁忌……黑风谷……钥匙……”
信息杂乱无章，却让林澈捕捉到了关键信息：黑风谷似乎一直在寻找混沌体质的人，而这迷雾森林里的怪物，与黑风谷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就在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以为是王浩去而复返，回头却愣住了。
只见一个身着绿裙的少女站在不远处，少女约莫十五六岁，肌肤胜雪，眉目如画，身后竟拖着九条毛茸茸的白色尾巴，正好奇地看着他。
“你……你是妖族？”林澈大惊失色，下意识地握紧了铁剑。
少女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小哥哥，你好厉害啊，竟然能杀死‘雾影’呢。不过，你好像快不行了哦。”
林澈这才感觉到，体内的麻痹感越来越强，眼前一黑，竟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在失去意识前，他只听到少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嘻嘻，捡到一个有趣的混沌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