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月牙镇的公鸡刚啼过第一声,青瑶就被一阵细碎的响动吵醒。她睁开眼,看见阿珠正坐在床边,手里捧着那个旧绣绷,指尖轻轻摩挲着绷子边缘的刻痕,晨光透过窗棂落在她脸上,映出两道浅浅的泪痕。
“睡不着吗?”青瑶坐起身,披上外衣。阿珠抬起头,眼睛红红的:“我娘当年总说,这绣绷上的纹路藏着话,可我怎么看都看不懂。”她把绣绷递过来,“瑶儿姐,你懂绣活,帮我看看好不好?”
青瑶接过绣绷,指尖拂过那些细密的刻痕——之前只当是普通的装饰,此刻仔细看才发现,刻痕不是乱划的,而是顺着木纹走向,组成了一个个极小的字。她找来放大镜,凑在光下辨认:“这是……坐标?”
“坐标?”阿珠凑过来,“我娘以前是绣坊的账房,难道和绣坊的旧仓库有关?”
墨尘和林澈被说话声吵醒,走进来一听,立刻来了精神。林澈拿出纸笔:“青瑶,你念我记。”
青瑶逐字念着:“东三街,柳树巷,第三块青石板下。”她顿了顿,指着另一段刻痕,“还有这个,‘毒线配方,藏于牡丹绣屏夹层’。”
“牡丹绣屏?”阿珠突然想起什么,“我家堂屋墙上挂着幅牡丹图,是我娘亲手绣的,会不会就是那个?”
三人跟着阿珠来到堂屋,那幅牡丹绣屏挂在正中央,墨色的枝干上开着几朵艳红的牡丹,绣工精致,只是积了层薄灰。青瑶搬来凳子站上去,仔细检查绣屏边缘,果然在右下角发现个极小的布扣。
“找到了!”她解开布扣,指尖伸进夹层,摸出一卷油纸。展开一看,上面用毛笔写着密密麻麻的字,正是毒线的配方——硫磺、铅粉、硝石……配比精确,最后还写着一行字:“柳氏兄弟惯用此线陷害同行,若我遭遇不测,望后人持此证,还绣业清明。”
“柳氏兄弟?”林澈皱眉,“柳老板还有个哥哥?”
客栈老板刚好送早饭过来,听见这话,插了句嘴:“柳老板是有个哥哥叫柳长风,前几年在京城开绣庄,后来卷了客人的定金跑了,听说躲在南边呢。”
墨尘把配方折好放进怀里:“看来这事没那么简单,柳老板只是个跑腿的。”
青瑶盯着绣屏上的牡丹,突然指着花瓣说:“你们看,这花瓣的针脚不对劲。”她用指尖拨开丝线,里面露出块小小的木牌,刻着“锦绣坊”三个字——那是当年镇上最有名的绣坊,阿珠娘就是那里的掌柜。
“我娘总说,锦绣坊不是火灾烧没的,是被人故意放火烧的。”阿珠的声音发颤,“她说那天晚上,看见柳长风和柳老板在绣坊后巷鬼鬼祟祟。”
线索渐渐串了起来:柳氏兄弟觊觎锦绣坊的生意,用毒线陷害阿珠娘,纵火烧了绣坊,再伪装成意外。如今柳老板又在月牙镇故技重施,想靠毒线赚黑心钱。
“必须把配方交给官府,让柳氏兄弟伏法。”青瑶把木牌收好,“不过得先找到柳树巷的青石板,说不定还有别的证据。”
东三街的柳树巷是条老巷子,青石板被踩得发亮。三人按坐标找到第三块青石板,墨尘用刀撬开,下面是个陶瓮,里面装着几本账册和一封信。
信是阿珠娘写的,字里行间满是担忧:“长风兄弟威逼利诱,让我用毒线替他们接单,我若不从,他们便要对阿珠下手……”账册里则记着柳氏兄弟多年来的交易记录,涉及的商户遍布周边数镇。
“有了这些,就能彻底扳倒他们了!”林澈把账册塞进包里,“我这就去县衙报案。”
墨尘点头:“我跟你一起去,青瑶留在这里陪阿珠。”
两人走后,阿珠看着那封信,眼泪掉个不停。青瑶拍着她的背安慰,忽然瞥见信末的日期,惊道:“这信是十年前写的!阿珠,你娘说不定还活着!”
阿珠猛地抬头:“真的吗?”
“你看,”青瑶指着日期,“火灾是九年前发生的,这信写在火灾前一年,说明你娘早有准备,说不定提前跑了。”她想起绣绷上的刻痕,“而且她特意留下线索,就是盼着有一天能翻案,肯定不会轻易放弃。”
阿珠的眼睛亮了起来:“我娘最会易容,她说过万一出事,就去南边投奔表姑。”
正说着,墨尘和林澈回来了,身后跟着县太爷和捕快。县太爷翻看了账册和配方,拍着桌子怒道:“胆大包天!竟敢用毒线害人!”他立刻下令:“去,把柳老板押来!再发海捕文书,通缉柳长风!”
柳老板被押来时,还想狡辩,可当青瑶拿出绣绷、账册和配方,他的脸瞬间惨白,一五一十全招了——果然是柳长风主谋,他负责在各地散布毒线,柳长风则在南边销赃。
案子破了,月牙镇的人听说真相,都跑来感谢青瑶他们。阿珠把牡丹绣屏取下来,小心翼翼地卷好:“我要去找我娘,带着这些证据去找她。”
青瑶帮她把账册和信收进包袱:“我们陪你一起去。”
墨尘从马厩牵来三匹马:“南边路远,骑马能快点。”他把那支梅花木簪重新插回青瑶发间,“路上颠簸,别掉了。”
阿珠看着两人,突然笑了:“瑶儿姐,墨尘哥,你们俩真好。”
青瑶的脸有点热,刚要说话,林澈骑马过来催:“快走啦,再晚赶不上渡口的船了!”
三人告别了客栈老板和镇上的乡亲,阿珠抱着绣绷骑在马上,回头望了眼月牙镇,眼里不再是愁绪,而是满满的希望。青瑶策马跟在她身边,看阳光洒在阿珠脸上,忽然觉得,那些藏在绣绷里的秘密,那些刻在时光里的坚持,终于在这一刻有了温度。
墨尘跟在后面,看着青瑶的背影,发间的梅花簪在风里轻轻晃动,像朵刚开的花。他握紧缰绳,心里想着,不管前路还有多少波折,只要身边有她,有这些并肩作战的伙伴,就什么都不怕了。
马蹄踏过青石板路,留下一串清脆的声响,仿佛在说:往前走,总会遇见光。